第三十八回月夜杀戮
漆黑天幕,拥簇着那一轮尖尖月芽儿,浅辉洒下,茫茫大地笼在其中。
鬼山森寒,树木如妖,纵使山腰火把攒动,周遭依陷入阴森气氛,惨嚎声连绵不绝。
山脚处,篝火四起,百余名污衣弟子在搬运尸体。
一弟子单膝跪地,浑身战栗满是惧意,哆嗦道:“禀……禀护法,穆孝在山腰屠戮帮中弟兄,已有三四百人丧命。还望护法亲自出手。”
“什么?”洪护法正卧倚大石旁悠闲抽着大烟,闻此语当即蹦起,以穆孝之武学,怎有可能在两个时辰内杀死数百人。
“对方有多少人?”他眯着眼睛,语气尤为愤怒,又夹杂着滔天杀意,于其心中穆孝已是非杀不可之人。
“观死去兄弟伤口,皆死于躺尸剑法之下,应……应只有穆孝一人。”
“穆孝!”洪护法望着鬼阴山峰发出惊天咆哮,下令道:“留二十名弟子将货物运至居住之地,其余人等与吾上山,本长老非将穆孝碎尸万段不可。”
“得令!”众污衣弟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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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大树枝干之上,慕容枭手持辟邪剑,冷眼注视火把动向,算算时间那些个逃走的弟子也该抵达山脚,向洪护法报信了。
在他登上鬼阴山顶后探查了一番,山顶通往半山腰的道路有东南西北四条,至山脚之道路唯一条,即洪护法所在之山脚。
欲安全离开,惟此路。另一法乃抵达半山腰后,不顾山势奇险强行而下,稍有失足,休想活命。
思量再三后,慕容枭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屠虐污衣弟子使其混乱,趁乱逃出生天。
纵无法逃脱,亦可减轻日后对战压力。即使洪护法亲临,依仗夜色和草上飞,足以相持。
念及此,他紧握辟邪剑,继续寻找落单的污衣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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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趁着天黑,慕容枭在事先寻得的隐蔽树洞躲了起来,洞口用灌木枯枝遮掩,准备小憩片刻。
如今的他握着辟邪剑的手都在颤抖,这一夜他自己都不知杀了多少污衣弟子,只知道徐小紫给的小还丹全数用完,还剩一瓶无常丹。
即于此时,脑中忽闻“叮”的一声,信息传来:
姓名:慕容枭
年龄:十五岁
门派:合欢教(白虎宫核心弟子)
武功:躺尸剑法(三级)
内功:渣男内功(三级)
轻功:草上飞
评价:外功显著提升,内力犹为不足。
……
“竟三级矣!”慕容枭心中亦是颇为诧异,南贤果不曾欺他,杀越多污衣弟子,躺尸剑法提升越快。
如此一来,以他之内力施展躺尸剑法,不足三十剑。按目前状况,剑法提升对其非是好事。
沉思片刻,顿觉眼皮子越来越沉,瞌睡的欲望愈发明显,不知不觉中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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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半山腰的洪护法暴跳如雷,粗话连连,对着跪于四周的污衣弟子连声训斥:“废物!真是一群废物!一夜之间,近千名弟兄被杀,对方可是孤身一人。”
面对洪护法之震怒,诸弟子无人敢捋其虎须,只得将头垂得更低,生恐遭受无名怒火。
忽有一人无惧犯上,高喝道:“长老息怒,且听……”
“何人胆敢……”洪护法盛怒之际,见有人胆敢不知死活,转目怒视,可见着来人,却是强敛怒意道:“蔡舵主,汝何以至此?”
蔡舵主即蔡子君,自韵女王令其十日内赶至鬼阴山,他生怕一丝耽搁。
待得伤势稍稍好转,千赶万赶,星夜驰骋,于半个时辰前抵达附近。在山脚弟子们口中得知事情缘由,来至山腰便见洪护法训斥众弟兄。
二人寒暄一阵后,蔡子君道:”穆孝武功平平,四十个弟兄足可取其狗命。而其所用剑法古怪,闻所未闻。名为剑法,实为暗器。极难想象,以其武功,能练出剑气……”
“蔡舵主怎对此人如此了解?”洪护法疑惑道。
“洪护法,请听吾道来……”蔡子君将当日穆孝杀分舵弟子之事全盘托出,自隐去韵女王这段。
“入其十丈之内,众弟兄必死无疑。且此人内力似无穷无尽一般……”蔡子君忆当日场景,脸上犹呈不可置信之色,论武功他与穆孝伯仲之间,而百余名弟子却在眼皮底下被屠杀殆尽。
“怎有可能?内力无穷无尽?”洪护法一脸惊色,脑中闪过与穆孝初见场景,当即脱口而出:“此人必有古怪。”
“然也!欲杀除此人,今日乃最佳时机。”
“哦?不知蔡舵主有何高见?”
“高见倒不敢。”蔡子君一脸奸笑,嘿嘿数声道:“观此人武学,每出四十剑,必掏出药瓶服用。咱可以此做文章……”
说罢,二人窃窃私语一番。
“好,就这么办。”洪护法一拍大腿,下令道:“诸弟子听令,除却四道路口留守百人。其余弟子每五十人组成一队,搜查穆孝,得其首级者赏银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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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天色已亮,树洞外阴风瑟瑟,笼罩着滔天杀意。
藏于树洞内的慕容枭蓦然睁眼,额上却已冒出汗珠,不由摇头苦笑,心知自己过于大意,死劫降临。
洞口的枯枝已被夜晚的大风吹开,而十丈开外,数百污衣弟子持棍而立,将树洞团团包围,为首者乃洪护法。
“穆孝,还不现身一见?”洪护法声若震天,杀意不显自漏。
“呵呵!”慕容枭紧握辟邪剑,轻笑后走出树洞,笑道:“洪护法当真乃正人君子,竟未趁吾熟睡,暗下杀手。如此风范,实乃我辈楷模。”
“我呸!”洪护法朝地上重吐一口,大怒道:“穆孝,你一夜之间杀吾帮千名弟子,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要挖出汝之心肝祭拜死去弟兄。”
“是吗?”慕容枭非但无一丝惧意,反倒战意高涨,垂头看了一眼手中辟邪剑,冷冷道:“欲取吾性命,就端看尔等是否有此能耐!”
“大言不惭!”洪护法老羞成怒,单脚朝地上一蹬,人已腾空而起,抡着大烟杆,对着穆孝刺了过去。
却见慕容枭一改往日作派,高举辟邪剑,沉声一喝:“一剑击出,唯留躺尸。”
霎时十道剑气直射而去,洪护法面色一寒,冷哼一声,全身内力迸射。剑气入其周身半丈范围便消散于无形,但亦使其身形一顿,落于地面。
当其再跃起之际,慕容枭亦朝后方跃去,同时躺尸剑法再出,直射污衣弟子,准备夺路而逃。
察觉穆孝意图,洪护法愈加愤怒,怒道:“竖子,休走!”
逃不出重围便是死路,在场之人除洪护法外,无人能对其造成威胁。躺尸剑法虽不能对洪护法造成伤害,但能限其行动。
心知此点的慕容枭掏出羊脂小瓶不断吞服无常丹,每次对洪护法出十道剑气,余者射向污衣弟子,欲杀出血路。
山脚之路防守森严,山顶道路反显薄弱,无奈之下,他只能朝山顶杀去。
洪护法武艺虽高,却遭剑气拦阻,眼睁睁看着众弟子不断惨死,顿时气的嗷嗷直叫唤,心中不住怒骂:“那个蔡子君死哪去了。若其在此,穆孝岂敢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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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顶上,吕秀梅、尤玉君、张旭、刁楼下四人正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以应对即将到来之大战。
昨夜他们便听得些许动静,但因天黑恐乃污衣派中人之计谋,故装作不知。
而今山下动静却是愈来愈大,四人面上均呈狐疑之色,互望一眼,心中皆浮现污衣派必发生变故之想法。
“吕姐姐,汝腿脚不便,让小妹一观。”尤玉君起身往四个道路口查看。
于东面路口见穆孝正被数以千计的污衣弟子追赶,其即娇呼:“不好矣,穆公子正被追杀,往山顶而来。”
闻此语,张旭、刁楼下急来观望,脸色微变。
吕秀梅心忧穆孝安危,却是受制腿伤,不能亲视,大急道:“尤妹妹,穆公子如何?”
尤玉君面色凝重,蹙眉道:“暂时无碍,只是……他将污衣弟子引来,我等将受牵连。”
吕秀梅大急道:“还请妹妹急施以援手,救救穆公子。”
刁楼下心中大笑,把穆孝杀死才好。张旭欲出手相助,却为尤玉君出手拦阻。
此举被吕秀梅瞧见,不满道:“妹妹,汝怎回事?一旦那些个恶丐上来,咱也会受波及。救下穆公子,亦是增加战力。”
尤玉君美目瞥了刁楼下一眼,却未说破,平静道:“穆公子吸引大部分污衣弟子注意力,乃我等逃脱之良机。”
“尤妹妹,你怎能弃穆公子于不顾?”吕秀梅神色愤怒,极为不满。
“不,尤姑娘所言极是。”张旭拨打着算盘,面上浮现笑容,目中透着商人之精明,狡黠道:“洪护法亲率弟子追击穆孝,其余地方守备必不足。咱从其他道路前往半山腰,再伺机突围。”
尤玉君颔首道:“正是如此。”
张旭道:“吕姑娘行动不便,就由刁大哥背负她下山。”
“我不,我要救援穆……”吕秀梅话未落,后脑勺被人重击一下,晕了过去。
刁楼下收回手,看着其余二人,解释道:“我是怕她争吵,麻烦。”
对此,张尤二人并未反对。若反对,在刁楼下出手瞬间便可将其制服。
尤玉君美目流转,细思道:“刁楼下武功低微,背负吕姐姐恐难突围。还请张少东家与其一道。”
张旭问道:“那尤姑娘你呢?”
“我?”尤玉君娇笑一声,其姿态之美,让二男相形见拙。
她笑道:“本姑娘前去援救穆公子。”
“汝一人?”张旭面犯愁容,忧其安危。
“以本姑娘的武功,难道你们还不放心嘛?”尤玉君嘴角含笑,自信满满之状。
“那好吧,尤姑娘还请小心。”说完,张旭行一抱拳礼,与背负吕秀梅的刁楼下从北路离开。
“穆孝,以后可要记住本姑娘的人情。”尤玉面带微笑,注视着被追赶的穆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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