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钱庄少东家
嵩山,武道联盟书房内,茶香四溢。
吕世枫拱手,尴尬笑道:“家教不严,让贤弟徒添笑料。”
张旭唇角挑起上扬的笑纹,端起茶碗,浓郁茶香扑鼻而来,望着碗中碧绿的“雨过天晴”,缓缓啜饮。
“好茶!不愧为当世前三之好茶!”他边夸赞,边从怀中取出一木匣,放于桌上推了过去。
他揭开匣盖,匣中现出厚厚一大叠银票,首张乃面额十万两。
吕世枫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入袖中。
张旭笑道:“吕副盟,您就不点点?”
吕世枫手轻微一摆,嘴角含笑道:“不必,张氏钱庄之信誉,吕某人还是信得过的。”
“为搬至嵩山胜观峰,您竟变卖整个吕家堡。如此大气,令人倾佩不已。”
“贤弟缪赞矣,日后还得有劳张氏钱庄多多支持才是。”
“哎呀~”张旭忽一声长叹,在吕世枫疑惑目光下,抱怨道:“副盟主口口声声把吾唤作兄弟,可所做之事,却无一丝兄弟之情也!”
吕世枫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转瞬即逝,赔笑道:“贤弟何出此言?莫非愚兄怠慢了贤弟?”
“非也!”张旭抬手在胸前摇了摇。
“那是?”吕世枫疑惑道。
但见张旭从袖中再次取出一叠银票,放于桌上,向前推了推:“每张一百万两,共计三十张,再加吕兄手中六百万两。合计三千六百万两,请您笑纳!”
饶是吕世枫此等见过大场面之人,顿感空气似已凝结,呼吸都急促起来。
整个武林一年税收不过一千万两,张旭出手即三年收入,岂不令人震惊?
张氏钱庄号称“武林第一钱庄”,当真是富甲天下,远胜王侯。
他紧紧抓住扶手,暗吸一口气,问之:“吕家堡地契吾只卖五百万两,怎成了六百万?至于这三千万两,贤弟究竟意欲何为?”
“吕家堡经愚弟转手,卖得六百万两,特一并交与。至于这三千万两嘛……”张旭目光一瞥,面含深意道:“乃给吕兄充当军费!”
“军费?”闻此语,吕世枫面色一寒,冷冷道:“贤弟,莫要说笑!今武林一无内乱,二无外战,何需军费?”
“既如此,那吾就告辞了!吕副盟果不曾将张氏钱庄当成盟友。”言语落,张旭起身拱手告辞,转身向门外而去。
他大步离去,走了十数步远,眼角余光朝后视去,唇角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果不出其所料,吕世枫之声从后脑勺传来:“贤弟且慢。”
张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吕世枫快步走来,对他深深作了个揖,谢罪道:“贤弟请上座。”
“吕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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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重新坐回座椅,吕世枫低语问之:“不知贤弟从何处听得风声?”
“吾乃商人!商人不比侠客,欲于此武林生存,得有灵敏之嗅觉。”张旭狡黠笑道:“自华山幼狮战起,钱庄便已逐渐抛售北方分店,三千万两便是如此得来。”
“为何抛售北方,而非南方?”吕世枫问之。
“北方污衣弟子人数众多,南方不过三十万。”张旭抚掌轻笑:“如今看来吾是押对了。”
“呵呵!”吕世枫呵呵一笑,手在大腿上轻拍数下:“张氏钱庄非武林门派,却能数百年屹立不倒,实有过人之处。”
他忽话锋一转,问之:“贤弟将北方钱庄抛售一空,又是何以笃定北方将乱?”
“吕兄,此话小弟从未说过!”张旭轻叹道:“北方是否动乱,吾诚不知。初始不过抛售数家钱庄,然观近一年污衣弟子被暗杀十余万人,可见风雨欲来。张氏钱庄得未雨绸缪矣!”
吕世枫微微皱起眉来,若有所思,良久乃道:“贤弟,实不相瞒,污衣弟子被杀之事,确与武道联盟无关!”
张旭心中虽疑,却未说出。他道:“吾亦不敢欺瞒吕兄。今日前来,实有要事相求。”
“哦?”吕世枫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问曰:“贤弟但言无妨。”
张旭叹曰:“世人皆知,张氏钱庄非武林门派。若武林一旦动乱,必无足够力量庇护自身。”
言此,其起身行一大礼,哀求道:“还望吕副盟能派出数百长刀护卫,保护钱庄不受侵扰。”
吕世枫沉吟道:“据吾所知,张氏钱庄在南方有二十余处分店。欲护各店安危,少说每处得有十五至二十名长刀护卫。”
他神色郑重,眉峰微拧,良久乃道:“非是为兄不愿,今实乃多事之秋,人手不足,为兄只能安排两百名。但吾会修书一封,召些散修相助,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那就有劳吕大哥!”张旭抱拳道谢后,眼中精芒一闪,又道:“若钱庄不曾蒙受损失,小弟愿再奉上一百万两,供武道联盟开支。”
“呵呵!”闻语,吕世枫大有深意的看着张旭。
随即,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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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亥时一刻,书房内的蜡烛又短了一寸,刚刚剩下一半。
吕世枫独自坐于椅上,抚着扶手,以指尖轻轻敲打着。
内心不住哀叹:“那个竖子刁楼下,真是不足与谋!若穆孝在此,可省去多少麻烦。”
门外传来重履之声,紧接着书房门在尖锐的吱呀声中被推开。
一人长得虎背熊腰,腰间悬挂酒葫芦,昂首踏步走了进来。
吕世枫目视此人,问之:“刁头领,居住可还满意?”
“嘿嘿!”刁楼下老脸一红,腼腆道:“尚可尚可,就缺个娘们!当初闯荡江湖,闲来无事时便前往风月楼听个小曲,快活一番。”
闻此语,吕世枫脸上几道青筋突突跳跃着,太阳穴起伏着,强压怒火道:“看来刁头领是欲请辞离开?”
“吕副盟,咱可是有言在先,吾担任长刀护卫统领两年,以弥补当日袭击穆孝过错。莫非汝欲反悔?”刁楼下每每开口,皆声可震天。
吕世枫一手伸前,往下压了压,笑道:“刁壮士无须忧虑,两年之期尚差四个月。待时日一到,汝可任意离去。”
他眸间闪现一丝寒光,眼珠一转,又道:“今日招汝前来实有要事。”
“吕副盟但说无妨!”
“刁头领即刻选派两百名长刀护卫前往洛阳张氏钱庄,供其调遣。四月之期一到,自会有人前往接替汝之职位!”
“好,吾这便动身。”说完,刁楼下行一抱拳礼,转身离去。
吕世枫视其背影,长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内心不由一阵后悔,当初怎能默许此人加害穆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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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辰时一刻,一大花园内,春意盎然。
过了九曲桥,二人正坐于八角亭石桌旁。
胡媚儿忽一拍石桌,倏地坐起,满面怒容,娇喝道:“小公子莫要说笑,姐姐断不会让汝离开。”
此时远处传来极具诱惑之音,穰艳妖柔,荡人心志。
“何事引得媚姐姐如此动怒?穆公子又为何要离开?”
转头看去,但见韵女王足尖轻轻点在池波,漾开圈圈涟漪,其姿绰约,身形却忽拔高飞起,直落于八角亭内。
慕容枭行礼道:“属下参见韵宫主。”
“乖!才两日不见,小嘴儿倒甜上不少,人亦变规矩矣,只是少了几分野味。”韵女王咯咯浅笑,穿着虽暴露,身上却是从头到脚都是仙气,哪里像是合欢教妖女。
胡媚儿收敛几分怒火,蹙眉道:“韵师妹,穆公子欲往鬼阴山抓捕习娟儿。如此危险之事,怎能让他前往?”
慕容枭小声辩解道:“这不正来请你一道前往……”
话方说一半,却见胡媚儿眼射凶光,怒目瞪来,其再也不敢多言。
“咯咯!”韵女王掩口娇笑,笑道:“小公子,莫要惹媚儿姐生气。她可无暇与汝前往,青龙、玄武两宫主发来急报,师尊正欲……”
“咳咳!咳咳!”胡媚儿以袖掩唇,轻咳数声打断了韵女王。
韵女王不以为意,眼波流转,娇笑曰:“穆公子欲往鬼阴山亦非不可,只需允诺本宫一事便可。”
慕容枭顿时大喜过望,问曰:“不知乃何事?”
“日后穆公子不可称本宫姐姐,得呼唤韵妹妹,如何?”言语间,韵女王低鬟浅笑,秋波流转,竟有着别样的娇羞之态。
听得乃如此简单之事,他当即回道:“自是愿意。”
心中却是暗道:“这女子真乃妖孽!若非媚儿姐在场,恐吾早已抵不住诱惑。”
韵女王此时星眸中却掠过一丝异状,旋即平静道:“那还不唤一声听听?”
慕容枭脸微微涨红,生硬喊道:“韵妹妹!”
“咯咯!”韵女王娇笑不已,作一媚笑道:“小公子当真有趣,本宫就收下你这小弟弟。”
说到“小”之时,她之语气犹加重了几分,引得慕容枭内心极为不满。
而他尚未出声,却见胡媚儿嗔怒道:“韵师妹,你怎能与他一道胡闹?”
“媚师姐无须担忧,师妹亲自与他前往鬼阴山。”
言此,韵女王嘴角勾起,含笑道:“莫非媚师姐认为小妹拿不下习娟儿,还是恐小妹抢了你的小情郎?”
“韵师妹切莫说笑,既如此,穆公子之安危就有劳师妹矣!”
“小公子,随本宫来罢!”语落,韵女王足尖轻点下地面,飘然而起。
慕容枭对胡媚儿微微行礼,得其颔首以笑回应,遂施展草上飞,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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