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辟邪剑
华山比武会场,见众人皆望向自己,吕世枫俊秀的面孔上,似掠过一丝极其进退两难的神色。
不由暗道:“那小公子所言非虚,若不杀那些污衣弟子,在场散修必被报复,到时恐极为麻烦。可若杀,是否太过明显?”
心中虽犹豫,但很快他便恢复冷静,快得似乎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带有深意问道:“封掌门,不知你意下如何?”
肥头大耳的封正新眯着双眼,有种极其狡黠的神采,却瞧不出恶意,平静回道:“端看吕副盟主作何抉择。无论哪种,五岳剑派都将一如既往支持。”
“老滑头!”吕世枫心中轻笑,细思后终做抉择,凛然道:“和污衣派有私怨者留在原地,无关散修即刻离开!”
闻此语,场上散修迅速行动起来,留在原地之人足有百人之多。
见此,剩余之污衣弟子面若死灰。一弟子大呼:“吕世枫,你个无信小人!如此行为,岂能服众?”
“哎~”吕世枫长叹一声,望向场中,悲伤道:“非是吾无信,而是他们不愿放过尔等!你们尽可放心,武道联盟绝不干涉。”
随着一声大喊:“大伙儿冲啊!”散修与污衣再次交战在一起,一时间武器交接之声,叫喊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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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柱香时间,百名污衣弟子死伤殆尽。
整个比武场散落着七百余具尸体,风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反胃。
“诸位可以离去了。”说完,高台之上的吕世枫手一挥,四周的护卫纷纷跑入场地中。
正当众人惊疑,恐被灭口之际,只见护卫拖着尸体清扫场地,方乃长吐一口气,朝出口走去。
此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小兄弟,请留步!”
慕容枭转头望去,见吕世枫目光确落在他身上,便停下脚步,抱拳行礼道:“不知吕副盟主有何要事?”
吕世枫轻笑道:“小兄弟,你若如此走出,不怕引起恐慌?不如暂且留下,置换身干净衣服。”
“那就有劳吕副盟主。”念其无理由加害自己,慕容枭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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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山顶,有一大院,院中花树焕然,楼宇珍奇,让人心神一清。
厢房内,只闻哗啦一声,慕容枭从热水蒸腾的浴桶中站起身,擦干了身子,转至屏风后。当其走出时,已是一位身着雪白衣袍的翩翩俊少年。
此时随着数下轻轻敲门声,一似黄鹂清脆之音传来,“公子,兄长还在等你过去。”
“知道了,我这便前去。”
说话间,慕容枭打开房门,一入眼,便见一女子脸色白腻,娇小玲珑,容貌颇佳,一双大眼灵活异常,可把他瞧得脸微红了些。
据记忆,吕世枫有一妹名“秀梅”,乃是绝色榜前十的美人。又闻此女称兄长,想来便是她了。
想清楚后,行礼道:“那就有劳吕小姐姐带路了。”
“噗嗤。”听闻自己被称为小姐姐,吕秀梅竟被逗得笑了起来,“公子,奴家才十五岁,怎成了小姐姐?”
慕容枭狡黠笑道:“那也是小姐姐,吾年十三。”
“十三岁?”吕秀梅显然不敢相信,回想初见场景,此人一身血迹,可着实把她吓坏了。
二人在长长的走廊走着,这时本就昏暗的天空,忽更加黯淡,抬头望去只见阴云密布,蓦然一道雷电劈下,寒光凛凛,劈得暗夜如同白昼。
吕秀梅“呀”的一声,扑跳着躲进了慕容枭怀中。
顷刻之间,雷鸣电闪,大雨倾盆,打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哗啦的溅落声。
看着怀中的吕秀梅,鼻中嗅着那一丝若有若无、淡淡幽香,身上隔着衣衫亦能觉出几分相依相贴的温度。
一时间,慕容枭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呆站当场。
直至电闪雷鸣消散,吕秀梅方将脸从其怀中探出,抬头一看,又是“呀”的一声,一把推开怀中之人,整个脸色瞬间便涨得通红,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直到过了好久,她还红着脸,低着头,用如蚊蚋般低不可闻的声音:“公子,随我来。”
跟在此女后方,看着其背影,慕容枭心道:“你自己跳进我怀中,反倒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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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间书房,布置得非常雅致。墙上挂着数副山水画,桌案上陈设着笔墨纸砚。
案前的吕世枫转过身来,以手招呼慕容枭坐下,见吕秀梅脸色,关心的问:“小妹,你莫非病了?脸怎这么红?”
闻此语,吕秀梅脸更红了,回想不久前一幕,语气结巴道:“没……没……没有……”
“没病就好,你暂且回避,为兄与这位小友尚有要事商谈。”
瞧着小妹离去,他问道:“尚不知小兄弟名讳?师承何人?”
慕容枭坐在座椅上,恭敬回道:“回副盟主,小的穆孝,无门无派。偶遇一老汉,教了些粗浅功夫。”
“哦,原来如此!”吕世枫心中虽疑,面上却是如故,赞许道:“穆兄弟此战表现极为突出,令人刮目相看。”
“我那三脚猫武功,他怎可能看不出?想来是我杀污衣弟子最多,甚合他胃口,这一点南贤果不欺我。”
念及此,慕容枭遂回道:“副盟主抬爱,若非众人齐力,我已命丧在混战中。”
“小友不必自谦,以汝年龄,能有如此武学,已殊为不易。”吕世枫忽抬起双手拍了拍,作“啪啪”之声。
只见一仆人,手捧一长形木匣,缓步走来,匣内是一把兵器,准确来说是一把剑。
“穆老弟,吾观你之战,手中却无称手兵刃。这把辟邪剑,你便拿去。”说话间,吕世枫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辟邪剑?莫非还有辟邪剑法?”闻辟邪二字,想到那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慕容枭顿觉裤裆一凉,凉飕飕的,整个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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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此剑剑身光洁如白玉,闪闪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握住剑柄,慕容枭抬手一瞬间便觉此剑轻巧灵便,甚宜其用,赞叹道:“果是好剑!”
“哈哈!”吕世枫一阵豪爽大笑,“穆兄弟喜欢便好,为兄考虑汝尚年幼,重剑恐你运使不便。”
慕容枭一脸可惜之色,将剑放入匣中,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如此宝剑实不敢收受。”
他可不傻,此辟邪剑少说得数万两银子,吕世枫在江湖中位高权重,和他又素无交情,怎会平白送如此贵重之物?
想来是和他今日表现有关,可这是为与南贤划清界线。污衣弟子确实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不应由他穆容孝去杀。
面对吕世枫的好意,他无法也不敢接受。他不想受束缚,只想畅意自在,哪怕武功低微也无妨。
这是穆容孝在即将身亡那一刹那感悟到的,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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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不识抬举,原本笑容满面的吕世枫突脸色阴暗下来,带有杀意道:“穆老弟,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慕容枭淡然一笑道:“没想到堂堂的副盟主还会行威胁手段,若欲让我去杀污衣弟子,恕难从命!”说完,他一脸决然,全然无一丝惧怕。
而吕世枫以手势示意仆人退下,接着冷哼一声:“穆老弟,前不久少林易筋经被盗,你可知此事?”
慕容枭剑眉之下双目犹如寒星,冷然道:“知与不知,与我何该?”
吕世枫语带讥讽之意:“穆老弟,汝之剑法乃以易筋经催动,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说话时,他眼中透出无尽杀意,威胁道:“你若继续击杀污衣弟子,为民除害,此事我全当不知!若不愿嘛……”
只见他一掌拍在案上,“啪”的一声,厚重的茶案竟被击了个粉碎。
“就算习得易筋经又如何?”慕容枭不由冷笑:“你见过数月便能习得之人?”
“呵呵!”吕世枫嘴角露出莫名笑意,笑道:“此亦吾唯一好奇之处,汝非少林弟子,岂能习得?若是你偷盗,区区一月如何学会?”
慕容枭自不会说出瞬间习武之事,只是双眼盯着吕世枫,端看会如何处置自己。
对于生死,他早已看得透彻,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若是今日受制于人,才是生不如死!
“穆小友的胆量确实令人倾佩,在吾面前已有十数年未出如此少年英雄。”吕世枫满脸可惜之色,不禁一阵叹息:“可惜不能为吾所用!”
说话间,他脸色忽得一变,随即一指击出。慕容枭武功本就逊色,虽反应迅速以手格挡,依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在不愿与吕世枫合谋之时,便知必会如此,然犹问之:“不知副盟会如何处置我?”
吕世枫笑道:“先将你关押,一年后告知少林,以汝为偷盗易筋经之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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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山洞,亦是一处地牢。
到处都是湿阴阴的,霉气令人欲呕,微弱的光线勉强可看清五指。
坐于石床上的慕容枭摇头苦笑,自我安慰道:“还算待我不薄,没用铁链锁住我。”
脑中传来南贤之声:“小友,你既不愿杀污衣弟子,就在此修炼易筋经吧。”
慕容枭没有理他,但还是闭目打坐,修炼起来。
他并非乖乖听南贤之言,而是在此等地方,昼夜不分,尚不知该如何度日,不如修炼易筋经打发时间。
“哎~!”石洞中传出长长的哀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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