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买着去北京的车票,任丽霞精神恍惚的等候在张玉梅家楼下。眼见父亲做造影的时间快到了,任丽霞的心都揪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狠劲命地往地里一遍遍的扎着。泥土已经被扎的像翻过地一样。“明明是她拿错包了,为什么不承认那!”
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任丽霞,突然起身要去砸张玉梅家门被王志文拽住。
任丽霞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地捶打着王志文:“钱没了,你让我怎么办呢?爸还在北京等着这钱救命呢!”
任丽霞三番五次的想冲出去都让王志文给拽住了。经三和老王骑着三轮车过来看任丽霞,王志文刚转身打招呼,任丽霞挣脱王志文的手跑出去,捡起砖头一块接一块疯了似的朝张玉梅家窗户砸去。边砸边嚎叫着:“还我钱,你还我钱,那是我爸的救命钱,你为什么不还我钱那,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随着张玉梅家玻璃稀里哗啦的响声,从张玉梅家窗户里传来乐乐的哭声。听见张玉梅家原来有人,任丽霞要冲上去拼命,也不知道任丽霞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几个人薅都薅不住。撕扯中任丽霞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肚皮都露出来了,这是任丽霞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不管不顾的想与人玩命!
过度悲伤任丽霞昏死过去。张玉梅报警了,远处传来警车鸣叫声。
大家正和任丽霞撕扯时,张玉梅趁大伙不注意包乐乐去医院了,她怕乐乐吓着。
小林护士进来给任长生打术前针。想到马上就要扑“生死场”,任长生不再说话。任长生吾命休矣的样子让任丽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转身出病房。躲进卫生间,任丽慰极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有人进来,任丽慰擦干眼泪走出卫生间。
过度紧张和恐惧任丽慰不停的哆嗦着。“你紧张了?”任长生不放心地看着任丽慰。
任丽慰强挤出笑容:“真是的,有那么好大夫给你做检查,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么大岁数,北京也来了,***也见着了,天安门也看了,死也不屈疼了!”任长生好像在留遗言,任丽慰忙捂住他的嘴巴:“马上就手术了。别说这样的话。”
任长生张张嘴还想跟任丽慰说些什么,但最终他没有说。
推父亲去手术室的路上,任丽慰就是莫名的想哭,她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神。、
电梯上行。任长生看着任丽慰,任丽慰望着任长生,两双无处躲闪的目光聚焦到同一条轨道怕撞车,父女二人又同时把头扭向一边,然后不约而同的又都回头看向对方。
“你瞅我干啥?”任长生不自然地问道。
任丽慰尴尬地笑着说:“我哪瞅你。”
到了手术室门口,护工按门铃。任长生突然绝望地努力要坐起来。
任丽慰忙扶他躺下,紧抓他的手:“爸,我就在这等你,别怕。”说完,任丽慰举起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任长生挣扎着要坐起来:“小慰,爸箱子里……”不等任长生把话说完“咣当”一声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手术室铁门闭合剩下一道缝隙那刻,任丽慰楞了一下神,猛然扑向大铁门顺着铁门滑坐在地上。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铁门逛荡一声打开了,任丽慰警觉地扶站起来,不自觉地小声叨咕说:“不会是我爸吧?”
一名患者被推出手术室,大夫告知患者家属,病人心脏三根主动脉堵百分之九十以上,周边毛细血管也严重扭曲变形了。支架做不了。让家属准备给病人做搭桥手术。
看着手术车远去,绝望、孤独、无助一起向任丽慰袭来,生不如死的感觉在任丽慰心里升级到了她所不能承受的极限。那一刻任丽慰竟想到了,如果父亲出不来手术室自己就从窗户跳出去。为此任丽慰还特意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任丽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敢上前。
护士推着任长生出来,看任丽慰没反应,以为她不是患者的家属朝走廊里喊着:“任长生家属,任长生家属!”
任丽慰颤颤巍巍地走近前:怎,怎么样了?
任长生出来没看到任丽慰,脑袋在手术车上来回乱动眼睛四处撒嘛着,看见任丽慰满脸开心地笑着说:“没事儿,挺好!大夫说就是血管壁上有一个斑块,注意点饮食就行了!”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爸?”眼泪在任丽慰眼圈里转着。
“我骗你干啥,梁主任亲自给我做的检查,这是梁主任原话。”
听任长生这么说,任丽慰破涕为笑疯狂地在任长生脸上亲了几口。任丽慰只顾着高兴,竟忘了给任丽霞报平安。刘大夫进来给人长生处理伤口。任丽慰猛然想起该给任丽霞打电话。
此时任丽霞正由经三、老王和王志文陪着在派出所做笔录。
手机响,任丽霞慌乱地掏出电话,没接好电话断了掉在地上。
任丽霞大哭着慌乱地拨任丽慰的电话号:“王志文,我爸出事儿了,肯定是我爸出事儿了!要不然小慰不能拨过电话就挂断了!完了,我爸出事儿了。我爸出事儿了,张警官!”
王志文要帮任丽霞拨号,任丽霞不让。她一遍遍拨错着电话号码,手机里不停地说是空号。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张警官让王志文给任丽慰打电话。听说父亲造影做完了没事。任丽霞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损害别人利益张玉梅一点都不顾及。任丽霞砸了她家窗户吓着她小外孙乐乐,她接受不了了。不但报警,还虚张声势地抱乐乐去医院,好在乐乐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张警官和小柳警官到张玉梅家找张玉梅时,张玉梅抱着乐乐去医院还没回来。
张玉梅回来,还是死活不承认拿错包,非说她拿的就是自己的包。看背包上确实有任丽霞说的拉锁头边上有自己用黑线缝过的痕迹。看事情败露藏不住了,张玉梅不得不承认是拿错背包了。说钱没在手里,第二天让张警官他们来取钱。
第二天早上,任丽慰没有像先前那样在病区外守候,而是偷偷溜进病区。恰巧赶上威严端庄的梁主任带着医护人员在查房。怕被人发现任丽慰先是溜去卫生间,看梁大夫一行进了127病房,她从卫生间溜出来,躲在人群后偷看里面的情况。
梁主任先是问了问李迈睡眠和身体情况和一些疾病方面的问题。然后来到二床,看完老万的伤口,梁主任眉头紧缩表情严厉,回头问刘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大夫紧张的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前天我看还没事儿呢。”
梁主任威严不失庄重,用平稳而又不失威慑的语气说:前天不代表今天,早上不代表晚上,作为医生我们得时时刻刻把患者的事情挂在心上!
刘大夫灰溜溜地跑出去:“我这就去处理!”
为一点小事儿刘大夫就被梁主任怪罪,老万很是过意不去,忙替刘大夫开脱说:“梁主任,这事儿不怨刘大夫。前天刘大夫来检查伤口,是我说没事儿没让她看的!”
梁主任朝老万摆摆手,然后走到任长生的床前。掀开任长生的被子,看看造影的创面:“愈合的不错!”
看梁主任一行人出去,任丽慰偷偷进来病房问任长生:“爸,这就是梁主任?”得到肯定回答后,任丽慰仰慕说:“太威严了,一瞅就一身正气!”
刘大夫来给老万处理伤口。任丽慰问她起搏器的事。刘大夫告诉任丽慰说任长生的心脏偷停是由房颤引起的,按上起搏器就好了!起搏器有单腔,双腔,和三腔的。腔数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有三万五万的,还有十多万的。任丽慰不明白单腔,双腔,和三腔是怎么回事,以为腔数越多质量越好呢。刘大夫又跟任丽慰解释说患者需要安装几个腔的起搏器,是根据患者病情来定的。刘大夫解释完,任丽慰心里有了底。
张玉梅拿错包灭下父亲的救命钱,任丽霞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将她碎尸万段才解恨。听张警官说张玉梅答应还自己钱,任丽霞心肠又软了。跟王志文商量去张玉梅家取钱时,给张玉梅买一些水果,再给张玉梅留一千块钱当做酬劳,别让人家白捡钱。造成今天这个后果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再说咱丢钱这事儿在渤海传的沸沸扬扬的,要是不表示表示,以后再有人捡钱又该不还了。任丽霞不想让自己的一个失误,为今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埋下隐患。
当张警官、小柳警官、任丽霞还有王志文四人第二天再来到张玉梅家时,张玉梅看见任丽霞不但没有歉意反倒冷嘲热讽说:“挺能耐呀,你。还敢砸我们家窗户?”
听张玉梅这么说,任丽霞忙把水果放到茶几上,推到张玉梅面前。王志文掏出五百块钱也放在茶几上。向她道歉检讨自己的不是。
张玉梅理都没理任丽霞直接从床底下掏出任丽霞兜子,摔到茶几上。任丽霞拉开拉锁,打开包钱的手绢惊慌失措地看看张警官,手绢里包着的不是三万元,而是两万。屋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张警官问张玉梅是怎么回事儿。张玉梅说捡钱不能白捡自己得留点酬劳。张玉梅这么说,王志文气得把五百块钱揣起来,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这酬谢要的也太多了吧,再说有你这么要酬谢的吗?”
张玉梅一副无赖的嘴脸:“钱在我手里,我想留多些就留多些。我给你两万就不错了别不知足!”
王志文要揍张玉梅,被张警官和小柳拦住。王志文隔着两位警官朝张玉梅喊着:“你那意思是你给我两万我们还得感谢你呗,啊?咋想的你。你脑袋是不是穿刺了?”
王志文当着两个警官的面就敢骂自己,她放下乐乐虎视眈眈地要和王志文拼命:你骂谁脑袋穿刺呢你,我看你脑袋才穿刺了呢!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一着急任丽霞差点又昏倒。张警官让王志文扶任丽霞先回旅馆,他和小柳留下来继续做张玉霞的思想工作。
让王志文没有想到的是,一出张玉梅家的楼口,外面竟然围了一群人,看王志文骂骂咧咧地出来说张玉梅灭下一万块钱救命钱,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朝张玉梅家喊着让她还钱,让她滚出小区。甚至还有人往张玉梅家扔石子。两位警官下去解散人群,张玉梅颓废地坐在床上,她没有想到捡钱不换会造成这么大的社会影响。再不还钱这个小区怕是没脸住了。一万块钱让张玉梅拿去还饥荒了,立马拿出一万块钱怕是拿不出,张玉梅立刻给李想打电话让她帮忙张罗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