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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进32病区,看护士员推着手术车往外走,任长生小声问任丽慰要不要给大夫塞点好处费,任丽慰说到时候见机行事。

医院的一些不良风气不仅大人们发现了,小孩子们也都看出来了。

阳光在花园里投篮,宝贝出来蹲在一边看着。

阳光或许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勉强找些话题想跟宝贝沟通:“哎,我问你。你住院的时候,你爸给大夫送过礼吗?”看宝贝摇头,阳光有些不厌烦:“你摇头是啥意思啊,是你不知道啊,还是你家没送过呀?”听宝贝说不知道,阳光说他家也没给大夫送过礼,所以他住院的时候大夫对他一点都不热情。阳光突然很神秘地蹲在宝贝对面看着宝贝:“我会看你信不信?”看宝贝不言语,阳光无奈地站起来继续拍着球:“大夫只要对谁家一好,那家人肯定是给大夫送红包了,要不就是医院里托人了。这点猫腻,连傻子都看得出!”

宝贝用快速的语调说了句:“我住院的时候大夫对我都好!”

宝贝的话阳光不可能相信,但大夫对宝贝好不好不用别人说宝贝自己心里明白。看阳光不信,宝贝不满地瞪阳光一眼:“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干么要骗你!”

阳光不屑地撇撇嘴:“不可能!”

宝贝扭身回旅馆不再搭理阳光。

任丽慰在护士站办完手续领着任长生走进127病房。病房里有两对外来的患者,她们都操着蹩脚的普通话。任丽慰认出一床的陪护短发中年大姐,就是上午在32病区外看见的大姐,她丈夫躺在床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二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患者,刚做完手术正在地上缓慢锻炼,他们自我介绍姓万,三床便是任长生的床位了。

任长生不情愿地换下自己的衣裳,穿上病号服。任丽慰拿着一个纸单凑到任长生近前给任长生看。任长生眼花看不清去掏花镜。等任长生带上花镜,任丽慰已经把纸单拿到窗台上签字去了。

任长生带上花镜费劲地看着任丽慰:“我还没看清呢,你怎么给拿走了。”

任丽慰把纸单递给任长生,任长生拿过纸单看是北海医院大夫拒收红包的协议书。担心这是医院在走过场,任长生草草的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小声嘱咐任丽慰不要啥都相信。还不等任长生把笔撂下,小何护士和刘大夫相续进来,小何护士把体温计夹在任长生的腋窝下离开,刘大夫开始询问并记录着任长生的住院原因,身体不适的各种症状,及吃药和在老家的治疗方案。当刘医生查看任长生吃的药时,发现有两种任长生自己买的药和医院开的药虽然名字不一样,但里面的成分是一样的,任长生吃重药了,还有一种药任长生吃过了量。

小何护士和刘大夫出去没到两分钟,刘大夫又像旋风一样推着安装有心电图仪器的小推车返回病房来给任长生检查心电图。心电图还没有检查完小浩大夫拿着动态心电图进来任长生安装动态心电图。

住院不到半天任长生不紧量了体温,做了心电图,背上动态心电图,小何护士临近晚饭的时候还给任长生送来了第二天验血和大小便的化验单。住上院之后一切都来的这么快,这么顺利,这完全出乎任长生父女的意料。

一床大哥第二天就要做手术了。想到要在心脏上动武,一床大哥失落地躺在床上叹息着:“哎呀,明天就要做手术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情况?不寻思了,一寻思它心里就不好受!”

看丈夫失魂的样子,短发大姐心疼地抱怨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平时喝酒的胆呢?”

短发大姐听见脚步声一扭头,发现五六个丈夫老家的朋友从外面进来。一看来人江西大姐脸拉的老长马上露出不悦。

一床大哥则热情地坐起来忙招呼:“来来来,快进来。说不让你们来了,你说你们到底还是来了。”一床大哥忙换衣服穿鞋下地:“正好是吃饭时间,走走走,出去喝酒去,不在这呆。在这呆心里不舒服。”

其中的秃头假假掰掰地支吾着:“明天就手术了,别喝了。”

一床大哥搂着秃头往外走:“没事,能喝!放心吧!大老远的来了!”

短发大姐气得坐在床上生气:“咋就那么馋的,不因为喝酒何必差点要了老命!”

一看短发大姐生气,秃头等人有些进退两难。一床大哥硬拽着几个朋友往外走。短发大姐没办法气得跟在几人身后:“我跟你们去,我看你们谁没脸喝的!”

任丽慰买饭回病房,老万正和任长生说一床大哥病发的原因。原来一床大哥是因为喝大酒,才突然导致心脏偷停这个毛病。

一床大哥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心脏检测信号便从护士站的电脑上消失了,发现问题小林护士忙打电话把一床大哥叫了回来。

北海医院的二十四小时动态监测这么神奇,任丽慰觉得好奇去看它是怎么工作的。以为父亲心脏不疼就没事儿了呢,结果检测仪上显示任长生的心脏偷停继续存在。看到这个结果任丽慰心又揪了起来。

过了探视时间,任丽慰坐在32病区大门外的地上,靠着墙手里拿着手机,眼睛不是瞄一眼病区里的走廊。

任长生来电话,任丽慰滕的一下站起来:“你有事儿啊爸?”

任长生没事儿,他就是想知道任丽慰现在在干什么,知道任丽慰还在病区外坐着没走,任长生来到32病区的大门里透过玻璃窗看任丽慰:“几点了还不回去?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了!”看任丽慰还不走,任长生把嘴对准门缝:“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陪什么陪?赶紧回去吧,都累一天了!”

任长生撵任丽慰,任丽慰不放心父亲不肯离去。值班人员拎着门锁来锁门,任丽慰不得不离开住院部。

坐在医院院里的凉亭上,背靠着柱子呆呆地看着任长生病房的窗户时不时地映出父亲的背影。

回到旅馆,任丽慰躺在床上正啃半个剩馒头呢。任丽霞又来电话说不让任长生在北京治病的事,任丽慰一听就急了:“大姐,你又抽什么邪风啊,爸都住上院了。下午我去护士站看爸的心脏监测,大白天的爸还有心脏偷停呢。爸自己说没事儿你就以为爸真没事儿了?在家的时候爸心脏犯没犯过病你还知道,你以为在北海医院住院那么容易呢,说不住就不住了?碰上医德好的大夫好不容易住上院,你又扯这事儿。行行行,要是放支架和起搏器我就让爸做,要是做开胸手术我就不让大夫给爸做了。好了,知道了。行行行,爸手术我之前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任丽慰没好气地把手机扔在床上:“不手术爸能活吗不手术?要是谁都信不着那就别看病了,在家干挺着等死吧!”

宝贝爸爸领一个顾客回到旅馆看房。无意中任丽慰听宝贝爸爸说有五十一宿的房间忙喊住宝贝爸爸。任丽慰当即搬进便宜的阳台隔间。这是一个放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放不了的小阳台。阳台和一间房间有一个窗户相互通着。窗户上遮挡着窗帘,任丽慰没打灯借着月光趴在床上发短信。和卧室想通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帘子也拉开。没发现隔壁屋有人,突然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把任丽慰吓的惊叫起来。

发现窗外有人,窗户重新关上,帘子也重新拉好。

任丽慰捂着胸口半天心还没定下神来。

婷婷晚自习偷偷给任丽慰发短信想了解姥爷住院的情况,老师发现手机被没收了。王老师要打电话请家长。婷婷百般阻拦死活不让。说老师打电话她就从楼上跳下去。没办法老师只能等下晚自习再想办法联系家长。

晚课的学生已经走光了。久等不见婷婷身影的江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慌忙去教学楼找婷婷,结果看到婷婷正在给老师下跪。了解事情真相后老师原谅了婷婷,但江尚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远在北京的妻子。

婷婷用跳楼威胁老师目的就是想阻止老师,不让妈妈知道这件事情。江尚泄密婷婷特别气愤,回到家父女二人吵了起来。婷婷指着江尚鼻子特别没有礼貌地吼着说:“江尚,我不让你把这件事儿情告诉我妈,你为什么还要告诉她?说话不算数,你不是人!你以为我们老师做的就都对呀,我求她是不想把事情扩大让我妈知道这事儿。中考怎么了中考?中考我就不能惦记我姥爷了,中考我就不能惦记我妈了?中考我就得把自己变成冷血动物吗?对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了解,还家长呢,狗屁吧,你!”此时在婷婷的心里江尚已经不是一个父亲,他就是一个不不守信用的小人。一个落井下石的无耻小人。

婷婷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的做法不对就是不对,江尚不会任由她的:“谁说不让你惦记你姥爷惦记你妈了。惦记你姥爷惦记你妈,晚上回家给他们打电话不行吗?非得上自习给你妈发短信。再惦记你妈还差这个把小时吗?犯错你还有理了我没说你呢你反倒来劲儿了,还!”

婷婷气得坐在沙发上哭着:“我就惦记我姥爷了,我就惦记我妈了咋地吧?不怕我妈担心,有能耐你把我妈叫回来,算你有本是。知道我妈不省心你还把我的事儿告诉她,就你这样你算什么好家长?!”

父亲在医院里住着,快中考的女儿又这样让人牵肠挂肚。任丽慰坐在旅馆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天空,眼里噙着泪水努力的不让它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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