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街道的副主任老吴还不到五十,早上刚到单位门口就趴在地上心梗死了,那天任丽霞去街道办事正好撞上,看着刚刚还跟自己说过话的老吴躺在地上心里这个难受。从过年到现在才三个来月,光任丽霞知道的就不下十个中年人说猝死就猝死了。现在的人不知道怎么这么脆弱,死的时候连挣扎都不挣扎,说没气就没气,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小鸡死了还得蹬蹬几下腿呢,人死了连只鸡都不如。家里有正当年的男人,谁听了这种事不害怕。何况是任丽霞这种上有老下有小,遇到事一提钱就毛丫子的没钱人呢。
任丽霞在家训斥王志文,生怕他会发生什么意外给家庭带来灾难。殊不知灾难真正来袭绕的是老实巴交为人正直的父母,此事源于四十年前母亲的一个善举。
美翠儿和红刚取得任长生夫妇信任被让进屋后,美翠先是说了自己是来找红玉,让她回家给老人过七十三生日的目的。她藏了一个心眼没提刘玉环要给孩子们分钱的事,她怕任家提无理要求要抚养费。见自己说明来意后,任长生老两口都不吱声。美翠仔细观察任长生老两口的表情变化,发现她们表现的特别为难,美翠以为她们是怕失去这个女儿,于是又说:“你们也别有什么顾虑,用不着担心我妈跟你们抢女儿。其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心里明镜的,这么多年都不见面了,她们娘两个有感情能有多少,就算见面了也亲不起来对不对?七十三是一个坎,在农村待过的人都知道,我想你们也清楚这事。你说我妈突然想跟红玉一起过个七十三生日,怕自己过不去这个砍,四十年了,才这么一次我们也不能不答应是不是?等过完生日咱们该咋生活还咋生活,我们也不能把红玉抢回去不让她跟你们来往。你看我老公也在这,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最好现在你们就把红玉的联系方式给我们,我们也不想来这打扰你们。我们只想找到红玉,你说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
“你们想干啥?想要要,想扔扔的。那是一个大活人,不是物件!”说完这句话任长生已经气得不行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人家是个,还懂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了?”
任长生老两口虽然说话不多,美翠感觉的出两人不像是不懂道理见钱眼开的人,美翠开始担心起来。对美翠来说这样的人家更危险,她们比张嘴上赶要钱的人家更麻烦,这样人家培养出的孩子肯定招婆婆待见。这样的话婆婆见到红玉不仅会上赶给钱,一定还会多给,婆婆就喜欢知书达理的人。那样到自己这就没啥玩意了。婆婆的脾气美翠太了解了。看着面前激动的任长生,美翠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邪恶念头:不能让婆婆和红玉认成,得阻止她们!
把任家气恼了,以为红家不是真心想认这个孩子,是在利用红玉,红玉只是刘玉环满足红家欲望的一个工具,那么这场认亲闹剧就会结束在仇恨中永不死灰复燃。这么想着美翠说话的思路和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老任头,你别不识好歹,谁不懂做人道理了?别以为养红玉四十年你腰杆子就硬了。养四十年咋的养四十年,养一辈子红玉她也是我们红家的人。我们自己家的人,我们想认就认,想领就领,这你还真拦不了。找你这是给你面子,不然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去找红玉的。连海市就这么大找个人难吗?那不想找就找到。”
“想找就找到你还来找我们!”任长生觉得美翠说话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说完白了她一眼。
美翠被任长生说的有些尴尬:我们这是按程序走才来找你。就说你给不给吧。我妈过七十三的时候我们必须把红玉带回去。这顿团圆饭我们吃定了。你要是还不把红玉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别说到时候我让你们难堪。
李连枝是知书达理的人,美翠这么说她也生气。她生气不是为别的,而是为小慰出生在这样的人家感到悲哀。三十多年前她托人去联系过刘玉环,她不肯认,说小慰不是她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刘玉环也没说张罗过来看孩子,怕自己过不去七十三这个砍才想起见小慰,就像老伴说的,小慰是人,不是物件,她们这么做对小慰太不公平了。要是搁平常明知这事不公平,李连枝还会跟小慰说这事,劝她回去见亲妈一面的,可是现在不行。现在婷婷马上就要中考了,小慰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子的,现在跟小慰说她是自己抱养的,让她回去认她亲妈,那就是给小慰增加负担,弄不好都影响婷婷中考。中考可含糊不得,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任凭美翠怎么说李连枝就是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她想不管你咋说,我这边反正得等婷婷中考完的,不然我不会跟小慰透漏一个字。
任长生态度美翠有了底,任长生是死活不会让红玉回去认亲的。李连枝的态度美翠怎么也打探不出来,但美翠也猜出她不想让自己去打扰红玉。李连枝越是想保护小慰,美翠越是想从红玉身上下手。看从任家老两口嘴里实在要不出红玉联系方式,美翠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呼呼的说:你不告诉我们红玉联系方式我们也能找到她,不信咱们走着瞧。美翠拽着红钢怒气冲冲的走出屋子,重重的关上防盗门,震得任长生和李连枝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