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姜校尉的书信一封,先请汪参军过目。”老兴一边说,一边把怀中揣着的信取出。
汪顾一看,这信连信封竟然都没有,只接被老兴卷了揣在怀中。
只见信上写道:汪参军亲启,我等找到夫人与少爷之后,曾将参军之意向夫人亲述,不知夫人所为何故,竟在得知此消息后,将少爷送于他人收养,而所送之人俱夫人所说,并非安州本地之人,而是外乡过客,少爷之行踪,无从得知,本欲将先将夫人送回,再寻少爷下落,又恐大将军重责,心中无措,还望参军指点,或向大将军陈情,以保我等性命,自当感激不尽。————姜同呈上。
汪顾将拿着的信抖了几抖,急道:“你们这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可这也怪不得咱们,汪参军试想,不要说夫人将少爷偷偷送人,便是当着咱们的面来送,以他们的身份,又如何拦得?!”
“理虽是这个理!”汪顾急得乱转:“可谁敢给大将军这样解释?如今这并非大将军之事,而变成了皇上的事!便是大将军想放过你们,皇上交由大将军照顾夫人与殿下,如今却在大将军手中丢了一个,这皇上又岂会轻易放过大将军?!皇上不会放过大将军,大将军已怎么会放过你们?!”
老兴反倒镇定下来:“依汪参军所言,我等横竖都是个死了?”
汪顾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还请汪参军救救我等。”老兴见他急怒的样子,连忙软了下去,他不想因言语冲突,坏了大事,后面十几名兄弟的姓名还都悬着呢。
“你先找个客栈住下,注意,一定不要让其他人认出你来!”汪顾看着老兴道。
老兴应了声,道:“汪参军放心,这白石关如今也没什么人认得我。”
“那就好!”汪顾又看了一眼信:“明晚这个时候,你再过来。”
“好,一切有劳汪参军了!”老兴拱手行礼,抽身离去。
这边汪顾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合眼,甚至一度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大将军,若是不说,一旦被大将军知道他知情不报,依蓝忠的脾气,他必死无疑。
若是说了,至于大将军如何处理,他做为了一个幕僚,顶多也就是提提建议,反倒无碍,只是他不由得不为姜同等人捏一把汗。
更主要的,他习惯性地在为大将军担心。
看起来当今皇上对蓝忠十分器重,百般照拂,但那是在大将军没犯什么过错的情况下,若是知道大将军将自己的儿子弄丢了,蓝忠保不住的不止只官爵,便是项上人头也留不下。
而蓝忠若做不了大将军,他这个依仗蓝忠吃饭的幕僚,也就只能回乡种地了,只是如今,他在家乡连块地都没有。
为了大将军,也更为了他自己,这事,还是得说。
次日一大早,汪顾便来到大将军府求见。
蓝忠刚起床洗漱完毕,只着了身家常便服,便将他召进偏厅里来:“这一大早的,所为何事?”
汪顾也不说话,直将被他几乎揉皱了书信递了过去。
蓝忠接了信,打眼一看,直接从椅子上跳将起来。
接着又连将书信看了好几遍。
“人呢?”
汪顾一时摸不清头脑,反问道:“大将军所指?”
“送信的人呢?”
“在客栈。”
“哪家客栈?”
“这个,属下不知。”
蓝忠重又坐下:“事情果真如信中所说?”
“正是。”
“这个姜同!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蓝忠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汪顾拱手道:“事已至此,还望大将军息怒。”
“你可有什么办法?”
汪顾想了想:“要不,先找个理由,在皇上那儿拖上一拖,多派此人去寻找,若是能尽快将殿下找回,这事天不知、地不知,就当它没发生过。”
“找回?”蓝忠抖了抖手中的信,怒道:“若依这信中所说,连林姑娘都不知道将孩子送给了谁,到哪儿去找?向谁去找?”
“说是路过安州的外乡人,以属下想来,也不过就是附近州府过客,只需问出此线索,多派些人手,也不怕寻不到。”
听汪顾如此说,蓝忠心里稍稍安定一些:“皇上那儿,只说当下天气寒凉,林姑娘身子弱,待天暖和些再动身,也不是不可。只是安州寻人之事,我这北军之中,尽是些兵卒,他们哪懂得寻人,便是懂得,也不能从这儿抽出人手,一旦此事传扬开去,那还得了?”
“大将军言之理,断不可用北军士卒!”汪顾道:“此事,只能用外面的人,而且还不能透露林姑娘与殿下私毫的身份,以免徒生变数。”
蓝忠沉思半晌,道:“汪参军随我多年,也知道林姑娘与殿下二人的身份,差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姜同屡出差错,更非可托之人,那就有劳汪参军走一趟,务必将此事办妥!”
汪顾一听,不觉有些头大,本来这事自己不过从中参议,敲敲边鼓之类的,如今却要他负责去寻林澄小刀母子,这不是找了口大锅来背吗?不过大将军既然已经发话,又怎敢拒绝,只得诺诺应道:“属下谨遵大将军指令,定当全力以赴!”
“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汪顾差点一头栽地上,便是快马赶过去,也要六七日,这半个月时间,哪里够,正欲多讨些时日,只见大将军大袖一挥:“你也不用耽搁,即刻动身吧!”
汪顾只得退下,可他此时也动不了身啊,虽说白石关不大,也有十几家客栈,来送信的老兴住哪个客栈他都不知道,只约了晚上再见,再赶也得带上老兴才行,要不他跑到安州去,到哪儿找姜同他们?
出了大将军府,又惊又急,再加上昨晚一宿未眠,只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差点拌倒,连忙稳住心神,才颤巍巍地反回家中。
在屋里转悠了不知多久,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终于在摸黑的时候,老兴来了:“汪参军,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