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怎样?”小刀又问道。
“你义父,那可是——”魏应看了看小刀,又看了看刘平,接着道:“他是父亲的结义兄弟,最了解父亲心思的莫过于他了,便是早先有些不同的看法,现在看来,应该还是会支持父亲的决定吧。”
小刀品着茶,没有看魏应,甚至连头都没抬起,似乎很随意地问道:“看来一切都在顺利进行,魏兄没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魏应一边将茶水倒向空杯,一边有些异样地看着小刀:“小刀兄弟觉得应该有异常吗?”
“呵呵,我怎么会这么认为,只是觉得这事进展得太过顺利了些。”小刀放下茶杯,微笑道。
魏应放下泡茶的陶壶:“为兄也觉得太过顺利了些。”突然笑道:“不过父亲决定的事情,又有常叔操办,谁还敢说个二字!”
小刀并不口渴,对着茶杯,只是小口的品着,眼睛看向河对岸的风光,隐隐觉得当下的平静表现下,有些他尚无法探测到的暗流汹涌。
几个人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其间,刘平一言不发,茶也喝得不多,前后不过两三杯,大部分时间,都是神思不知游离到了何处。而陈决的目光则停在指韵的身上,一刻不舍得离开,好在指韵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琴上,连与陈决目光触碰的机会都没有。而魏应虽表现上谈笑风声,却在掩饰着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心思。而小刀,并没有太多与魏应闲谈的心情,他一直在揣度魏庄主金盆洗手一事,将如何进展,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四人各怀心思,除了指韵的琴声依旧或抑或扬、醉人心脾,整个亭子里却显得冷冷清清的,只有茶杯与茶盘接触的轻微响声,在琴音中点缀着。
小刀率先起身,冲魏应拱手道:“魏兄,我们就行告辞了。”
“这时间尚早——”魏应也站起身来。
小刀打断道:“我等还有些私事,魏兄自便。”
魏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道:“看来只留为兄自斟自饮了,你们尚有事可做,而我这个闲人却百无聊赖。”
小刀笑了笑,拉了拉还在盯着指韵的陈决,又示意了刘平,三人一起出了陆羽茶庄。
“究竟有何事?”陈决看着小刀。
小刀回道:“没事,只是无甚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呢?”陈决有些不满:“指韵姑娘刚才那一曲琴曲,我们还没听完呢。”
“是你没听完吧?”刘平接道。
“我——”陈决看着小刀与刘平快步离开,已拉开了几步,连忙追了上去,挤到二人中间:“这是要回去吗?”
“不回去,还能去哪儿?”小刀反问道。
“.................”陈决哽了一下:“你们这两位,实在无趣。”
一直冷着脸的刘平,却冲他笑道:“我们自然比不得指韵姑娘有趣。”
小刀转向陈决,微微一笑:“陈兄这表现太过明显,竟连刘兄都看出来了。”
“看出来又如何?”陈决冲着茶庄连回了几次头,叹息一声:“只可惜了指韵姑娘的曲子。”
三人回到常风的宅院,依旧各自回房。
陈决往床上一躺,不满道:“喝茶听曲,那是多雅的事情,总好过在这屋里闷着吧。”
小刀连坐都没坐,只在屋中踱着步:“不知怎地,我有些心烦意乱。”
陈决侧身看着他:“你就是心思太重,你看看我,一直都是心静如水。”
“你心静如水?”小刀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走起来。
这一天似乎变得很长,小刀在屋中、院中来回走动,陈决则或躺或坐地拿《猎经》来看,而刘平则一整天都未曾出过屋子。
不大的宅院里安静得很,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是不急不忙清招庭院的仆从,还有伙房中负责餐食的厨子。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晚间,陈决实在待不住了,拉了小刀便往外走:“为兄实在是受不了啦,你得陪我出去走走,再这般下去,我都快要憋死了。”
二人还未出门,便撞见刘平进来。
“义父叫你我二人过去。”
“............”小刀驻足,看向刘平,也未见其有什么异常。
二人一起从前院来到后院,靠院中最后的正厅之上,主位坐着常风,厅内别无他人。
“见过义父。”小刀与刘平同时冲常风施礼。
常风点点头,示意他们在下位坐了,自己托起茶杯,却又放下,看向小刀道:“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为父也没能与你说些话。”
小刀微侧了身子:“此时正值魏家庄多事之际,义父本就应该以庄中之事为重。”
“在这魏家庄内,可还无聊?”
小刀看了看刘平:“有刘兄陪着,没事的时候四处逛逛,这时间打发的倒也快。”
“这就好——”常风重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向小刀与刘平道:“你们可曾真的当我是义父?”
小刀与刘平彼此对视一眼,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说。
见刘平迟迟未开口,小刀只好半起身,拱手道:“义父说哪里话,我等既然已认你做义父,自然存父子之情、执父子之礼,您如此说,倒让我等惶恐。”
常风将手中茶杯放了,微微一笑道:“为父当下面临一个重大抉择,却苦于无人可说、无人可用。”
“不知何事,还望义父明示,若是我等力所能及,必当为义父分忧。”小刀看刘平的样子,应该不会接话,只得硬着头皮向常风拱手表态。
常风面色微暗道:“还不就是魏庄主要解散快刀帮一事。”
“此事,已箭在弦上,魏庄主执意如此、难以更改,义父便是心中纠结,却难以左右,又何不放宽心,顺势而为。”
常风盯着小刀:“其实这几日,为父一直在反思,魏庄主与我虽为结义兄弟,但我们二人行为处事,却大有不同,虽说快刀帮是我们二人一起所创,但为父一直隐忍,导致快刀帮不断被他带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想来都是为父的错啊。”说罢以手捶击几案,唏嘘不已。
小刀不明白常风为何如此说,只扫了刘平一眼,便将头微低下去,以错开常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