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滔天也未必能一生平安喜乐,别人的脸色该看还是要看的!”
“……”
赵佳和仰头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这一世他如此低下的社会地位,心里就无比的兴奋,她嗤笑道,“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不经意间,望进他那双深幽的辨不清情绪的一双眸子里,她突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这里和一个有血海深仇的男人面对着面聊了这么久!
是不是有病?
赵佳和抬步就往外走去,只听到身后的人声音幽幽沉沉的,极小声的问了一句,又似在自言自语。
“原来三姑娘不记得在下了。姑娘既当往日种种都不作数,梁某自是不会强求,但在下却不知是否哪里得罪过姑娘?还请姑娘告知!”
赵佳和回过头,见鬼一般地看了他一眼,终是一言不发,加快脚步,离开了湖边。
得罪?
岂止是得罪?得罪死了好吧?血海深仇好吧?
她不去报仇就算是互相给大家留面子了,这一世她当是捡来的,十分珍惜现在可以活着喘气的感觉。
刚走出了湖边不远,就见路的另一头,秋月正满脸焦急的四处寻找,她轻唤了一声,“秋月!”
闻声,秋月转过头来,见是赵佳和立在眼前,大喜过望,急忙奔了过去,上下仔细地打量着着她,语气中都带着哽咽,“姑娘去哪里了?叫奴婢好找!听说湖里有人落水,奴婢生怕是姑娘,急忙过来找,幸好不是,快吓死奴婢了!”
赵佳和也是惊魂未定,委屈的红了红眼睛,“别担心了,我没事,我没事。”
“夫人担心坏了,姑娘还是赶紧随我去罢。”
秋月也不追问赵佳和这么长的时间都干什么去了,挽着她往来时的路走去。
回到宴席,柳氏见赵佳和完好无损的样子,心底默默地暗松了一口气,叹道,“没事就好!刚才那边传来说有人落水,我这心里一直就没落到地上!”
“是和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赵佳和敛下了眉眼。
心底却冒着泡,梁容瑾不过就是个商人,顶天了是个有钱的商人,为什么会受邀来到丞相府?又为什么那么刚好的出现在了湖边,那么巧的又有人落水?
虽然李扶荷父亲的官职没有赵怀先高,可是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梁容瑾若是救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让人家姑娘自己爬上来?
她不信梁容瑾不知道李扶荷的身份!
“你刚才去哪了?应如都回宴席了,你还不见人。”柳氏安慰着轻拍了拍赵佳和的手。
“我去吃东西了,吃着吃着就困了,小憩了一会,醒来天已经黑了,出来的时候又迷了路,幸好遇到了秋月。”赵佳和捡了重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提也罢。
“哦……”柳氏眯眼一笑,点点头,“府里是挺大的,迷路也在情理之中,你且再吃些东西罢!”
赵佳和嗯了一声,举起筷子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口,又问道,“惠姐姐呢?”
“惠儿与李家姑娘一同坐,在那边呢……”
柳氏说着便转身看向不远处。赵佳和顺着柳氏的视线看过去,哪里有赵佳惠和李扶荷的身影,八百里都瞧不见!
“奇怪了,刚才开席的时候明明就坐那的,怎么都不见了?这马上就要散场回府去了,唉……”柳氏喃喃自语了一句,又略感疲累的吩咐了身后的云珠出去找找。
赵佳和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视线,李扶荷都成落汤鸡了,肯定没法回宴席,早早的回府去才是上策,但她纳闷的是赵佳惠去哪了?
难道又去和梁容瑾私会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佳和简直如鲠在喉,满眼狰狞,握着筷子的手都不自觉的收紧。
前脚来找她索要救命之恩,后脚就跟赵佳惠在假山里头干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太恶心人了!
“姐姐,我今日见到了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还看了我一眼呢!”
赵佳畅大概是吃饱了,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对着赵佳和挤眉弄眼的炫耀,笑的一派天真浪漫。
赵佳和心里正毁天灭地的生着气,根本不愿理会,极其敷衍的哦了一声。
“五皇子殿下当真是天人之姿,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两位殿下没待一会便都匆匆离去了!”
“哦。”
“姐姐,你说为什么殿下来了就走?又为什么看了我一眼,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呀?”
“……”赵佳和心中烦闷,筷子都快要让她捏碎了。
她哪知道为什么啊?
人家贵人事忙,哪有空来这里长时间的应付你们这群攀龙附凤之人?
但是在外头,要保持住姐妹友好互助的美好氛围,不能发火,不能不耐烦!
“殿下那样的人,岂是我们能猜得到的?你还见过,我都未曾见过呢!看起来不高兴可能也只是因为需要天家威严吧!嘻嘻哈哈的有失体面!”赵佳和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赵佳畅长长的哦了一声,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释怀了。一手支起了脑袋,少女怀春般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若是能觅得殿下那样的夫君,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赵佳和彻底无语了。
宴席散场的时候,赵佳惠游魂似的回来了,勉强冲赵佳和笑了笑,一言不发的爬上了第二辆马车,再没有像来时那般轻松愉悦。
赵佳和和柳氏坐一辆马车,她端正着坐姿,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佳惠和梁容瑾吵架了?
其实她也不愿意理会这两个人,只是自己管不住那颗爱瞎想的心。
柳氏见赵佳和魂不守舍的,轻笑着安慰道,“听说是李家姑娘掉进湖里,惠儿大约也是受了点惊吓罢,没什么事,只是明日倒不好和你祖母交代了!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怪罪到你头上。”
赵佳和一听,头皮又是一阵发麻,那肯定是捆绑似的骂人了啊,能失去这么一个骂她的好机会吗?
她就不理解了,老夫人为什么总要针对她呢?
冷嘲热讽,克扣月银,缺衣短食,在玉笙居里,她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偏偏玉笙居里没有小厨房,天气热的时候,送来的饭菜有时候都是馊的,逼的她大热天的又出门下馆子。
“母亲不必担心,和儿早就习惯了!惠姐姐蕙质兰心,祖母多疼爱些也是人之常情!”赵佳和虚伪至极的回了一句。
柳氏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如此懂事!”
……
天气炎热,那日自柳家回来之后,赵佳惠郁郁寡欢,不日便病倒了,将老夫人气的呀,别说赵佳和没有好果子吃,就连枊氏都被生生的找了个由头为难了一通。
晨起,赵佳和坐在桌几上,闻着面前散发着馊味的饭菜,迟迟动不了筷子,反胃的跟怀了孕似的,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也要生病了!
“春花,我不是让你将这些都倒了吗?怎么还摆到姑娘面前来?”秋月沉着脸从外头大步踏了进来,冷声斥了一句,没有一丝犹豫的将满桌的饭菜都端出门倒了。
“嬷嬷让我摆......”春花一句话没说完,秋月便不见了踪影,于是只讷讷了一句,“小姐,你看秋月,越发不像样了!”
赵佳和并不言语,只轻轻的放下了筷子。这几日秋月对她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无需旁人指点,事情都能办的甚合她意。
“无妨,出去吃便是了!”赵佳和双手撑着桌沿,准备起身换衣衫。
“姑娘,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何不说与老爷听?老爷总该会心疼姑娘的!”王嬷嬷叫住了赵佳和,话却说的很轻,估计也没什么把握。
“算了!”赵佳和摇了摇头。
去求赵怀先容易,但赵怀先若真在乎她这个女儿的话,当年就不会任由她被送出赵府了。
这年头,虐待女儿什么的都是小事,就是将女儿打死了也没事,但是不孝顺可是会把头顶上的乌纱帽给弄丢的。
再说,枊氏尚且需得仰老夫人的鼻息,更何况她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弃的嫡女。
她即使逃得了这次,也逃不过下一次!
不若等老夫人的气消了,也就好了!
......
不久之后,赵佳和提着两屉肉包子闪进了不羡仙茶楼里,因为来得早,茶楼还没开始营业。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桌面上垒着一叠的账簿,聚精会神的一口包子一口茶水,边吃边看。
“姑娘,我瞧着外头那两人不大对劲,你也不问问?”秋月吃完了包子,闲来无事,便随口来了一句。
赵佳和知道秋月说的是谁,无非是早上来茶楼喊门的时候,开门的不是敛秋,却是郑掌柜,并且一副衣衫凌乱,还没睡醒的样子。
“一个女子独居在此,夜里难免害怕,郑掌柜过来充当护卫,虽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过份苛责!”
“如此下去,容易惹人非议!奴婢怕他们拖累了姑娘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