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整个鲜卑大营落入颍川军手中,鲜卑人毕竟长于马背上,最后的临死反击也给颍川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收拢好各处分散的兵将,颍川军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后续流程,吕绍的中军不断传出道道指令传到各处:
“收治伤员”
“清点兵甲军械”
“打扫战场”
......
鲜卑胡人穿的大多是兽皮甲,防御力有限,颍川军上下几近普及了全身套甲,对于这种货色的装甲自然是看不上的。
至于这些鲜卑人的马槊也大多是粗铁打制的,对于颍川军丝毫不具有吸引力,这些胡人全身上下唯一值得颍川军寻摸的,可能就是他们身后所背的兽筋弦小弓,这种小弓弓弦用兽筋制成,弹性极好。
对比颍川军骑所用的臂弩、骑弩,虽然体型小些,但杀伤力却不相上下,刚才颍川军士是打了鲜卑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然,就是弓弩对射,也会给颍川军增加一些伤亡。
清点伤员之后,数据层层报到了吕绍的手中,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吕绍也禁不住一阵肉疼,颍川军战死五百四十一人,重伤三百二十六人,轻伤无计。
在伤兵营中探视伤员的吕绍,心里阵阵心疼,这都是自己的嫡系子弟兵,此番一战,却是折损了这么多人。
原本的鲜卑营寨,鲜卑人的死尸被颍川军割下首级,用石灰粉处理完毕之后,尸首抬到两里外,挖了深坑埋了,虽然现在天气严寒,但还是要严防这些死尸可能带来的疫病。营寨四处,不时有军士提着水桶冲刷着血迹。
清理完战场,颍川军也到了用饭的时辰,几百桶上好的白米饭、白面馒头被挑到了各营,按照在阳翟城定下的战时军士伙食标准,每个颍川军额定军粮标准是一斤米,两碗肉荤,在激战一天之后,每个军士都需要补充大量的体力,这时候,肉荤就是最好的营养。
吕绍苦心经营了许久,吕家庄的粮仓堆积如山,就是为了战时子弟兵的粮饷,从古至今,因断粮而致使的败仗数不胜数,吕家军要竭力避免这一弊端,不但要保证米饭馒头,肉荤菜汤也要足量供应。
一时间,营地里四处飘散着肉食的香味,被关押在一处空地上的几百个鲜卑人不住地吞着口水,这味道,香啊!
鲜卑人自小长于马背上,肉食从小吃到大,就是还从来没吃过像汉人的这种吃法,不时有抬着肉菜桶、汤桶的军士路过,有胆子大的鲜卑人翘一下头,望了几眼,油汪汪的肉块上,耷拉着几块绿菜,只是一眼,便勾的人挪不开眼。
有心想要点吃的,但看看四周面色冷酷的汉人军士,又不敢张嘴。
各营营帐内不时传来哄笑声,白天的苦战带来的疲惫感,在足量的饭食供应前一扫而光,颍川军士们互相吹嘘着自己白天斩了几颗首级,又躲过了几次暗箭......
吕绍站在中军帅帐内,静静听着李成的汇报:
白日里的作战伤亡很好统计,点数人头,很快就能了然于心。但是清扫战场的军士们还发现了营帐内的不少钱物,这支鲜卑军是由并州直直南下,所经过的州县之前基本上都已经受过黄巾军的蹂躏,油水不多,但是还是有的。
大抵是鲜卑军也没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那些从汉人手中搜刮来的财物,丝毫没有掩饰的集中堆在几个大营帐内,经过点算之后,差不多有近二十万两银钱,也算是颍川军的收获了。
听罢李成的汇报,吕绍转身,借着油灯,看着悬在架子上的并州地图,上面清楚的标注了各处城池的具体位置,鲜卑人的驻兵情况。
近些年以来,每当秋高马肥之日这些胡人便借机南下,四处抢掠打秋风,想我泱泱华夏,自春秋以至此时千年风雨沉浮,击狄戎,征百越,燕然勒石,无数仁人志士扩充华夏版图,时至今日,汉廷不过稍稍式微,鲜卑这种蕞尔小族也生出南下之心,敢来进犯中土了。
吕绍眉头紧锁,思绪已经沿着这个兽皮图往北不住的延伸,延伸至并州最北之地......
朔方郡的一处土塬子下面,刀疤脸上又添了一处新伤,血珠子挂在外翻的肉皮上,衬的脸上更加可怖。孙大力正蹲在地上小心的给刀疤包扎伤口,坐骑老白浑身也变得灰蒙蒙的,大眼睛关切的望着刀疤。
“马德,这股子胡人怎的这么邪乎,我们都已经挪了几处窝了,还能找到咱们...”
刀疤轻抚着老白俯伸过来的大脑袋,并没有着急回孙大力的话,只是紧锁着眉头,思索着。
毯子已经走了很久,按照日子算起来,应该是到了将军身边,但望一切顺利,毯子能平安抵达。
原本十二人的小队,掩护毯子走了以后,又有三个人重伤不治牺牲,想起这些朝夕相处的袍泽,刀疤心里也是一阵难过,除了孙大力和自己之外,剩余六个战友也是身形委顿的斜靠在塬壁上,唯有六双眼睛依然是灼灼的回应着刀疤的注视。
忽的远处传来阵阵哨子声,刀疤一骨碌翻身贴着塬壁,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孙大力和其他几个人孙大力和其他六个骑兵也迅速牵马贴着塬壁而立。
这个是侦查骑兵独有的手语沟通,前几天,刀疤他们无意间撞到了鲜卑王帐附近,被王庭卫队发现,这才招来了卫队没日没夜的追杀,这些王庭卫队在这塬上经常用哨声交互信息,因此再次听到了哨声,刀疤一众人也是格外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