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过了梁庄,再有一个时辰,就会到达吴沟村,吴沟村距离荥阳城就仅余不到十里地了。
至吴沟村的官道两旁遍布着不少矮小的丘陵,已近深秋,丘陵上落叶纷飞,挂满了各色野果,野果林一直蔓延向远处的吴沟村方向。
在这块地带,只有脚下的这条弯弯曲曲的官道相对好走些,其余的不是荒废的田野就是密布的野林子,要是步卒还可以在这里边穿行,但是吕绍手下大部分都是骑兵队,只能走官道。
牛文道:“这黄河沿岸自京师以至荥阳城一带,除了京城,就属荥阳城墙坚实又险要,要是我颍川军有三千人驻守于此,别说三千胡骑,就是三万胡骑,也奈何不得我们。”
李成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牛文,淡然道:
“这荥阳城兵,比我颍川军差了不少,不能一概而论。”
牛文如今已是西南三城的分守裨将,地位权势也是涨了一些,但在李成这样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的人也是不敢把自己与之相提并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吕绍抬首看了一眼北方,沉声道:
“还是等典韦的侦查骑兵回来再说吧!”
不远处,吴沟村的村墙已经映入眼帘,这吴沟村,吕绍往日不是没来过,只是那时候的吴沟村还是荥阳城下有名的富庶村子,说是一个村子,其实已经和一个庄子差不了多少,光光村墙就有近似一丈高,村子方圆约五百步左右。
吴沟村是这附近最为宽敞的一处所在,村前村后留有大片大片的晒谷场和平整地。
但今时今日的吴沟村却全然不同于往日,周围四处散落着鲜卑胡人的胡骑,虽然已经深入大汉腹地,这些胡人也不担心,大摇大摆的在四处游弋。
想也明白这些胡人的想法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大汉朝廷派出的军队,而前些年,这些鲜卑人,又刚刚击溃汉廷组织的征剿大军,也难怪这么有恃无恐了,恃的便是汉室衰微的趋势,自以为他们不会遇上强悍的敌手。
而吕绍急于赶赴荥阳,快马加鞭之下居然也没有来得及放出斥候骑兵去侦查。
所以,当这些胡骑进入颍川军眼帘时,相对应的,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一杆写着颍川的黑色大旗之后,是一大片各式旗帜,在秋风中被吹的飒飒作响,旗帜后是数以千计的身披黑色全身套甲的骑兵军阵,无数挂在马鞍上的马槊,正展露着点点寒芒。
几十个胡骑率先发现了颍川军,纵马在吴沟村前后四处呼啸,叽哩哇啦的大喊着。
吕绍这次带了五千骑兵和两千步卒,说是步卒,但其实只是马匹还没有采买到位,这些步卒平日里训练都是步卒外加骑兵的适应性训练,可以说,如果有足够的马匹,这两千步卒随时可以转化成骑兵。
那边鲜卑胡骑开始呼啸着集合,颍川军也在快速列军阵,两千步卒保护吕绍的中军,五千骑兵则是列成军阵,预备冲杀。
等到吴沟村的三千胡骑聚集完后,颍川军的五千精骑已经列阵完毕,颍川军虽多,但除了呼吸声外,没有一丝杂音,所有的颍川军士都是沉着的看着面前的敌人。
颍川军不是没有经历过战场杀敌,类似的战斗,颍川军自成立之日起就经历了无数大小战斗,算的是战场经验丰富,但对这些胡人,这些塞外异族,颍川军上下还没有作战的经验,不少人都是不自然的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鲜卑军制仿效的是匈奴旧制,军中自万骑长之下,分设千骑长、百骑长、什骑长。自鲜卑“王庭”和连之下,分别由四位“大人”,各自掌管数千至万余不等的兵力。这几个“大人”实际上也就是万骑长的级别。
面前的这三千胡骑就是鲜卑王和连的其中一位大人乌恒的部下,一个名叫乌栓的所率领。
李成立马于吕绍身边,他的身后是一百最为精悍的护卫队,极少离开吕绍的身边,有他们在,能最大的保护吕绍的安危。
“牛文,我命你率一千五百精骑率先冲杀胡骑!”
“属下遵命!”
牛文一向冷着的脸露出了些喜色,加入吕家子弟兵数年来,战场杀敌,已变成他的最大爱好。
“路宇、丁怀、成毅,你们三人分率一千精骑从左右两侧及胡骑后方迂回冲杀!”
“属下遵命!”
“庆年,你率五百精骑于吴沟村四周巡弋,有妄想逃出来的胡骑,尽数杀之!”
“属下遵命!”
鲜卑千骑长乌栓在众护卫的拥护中遥遥的看着对面的颍川军阵,本来他以为来的又是某一个汉廷派来的废物,但随后看到了颍川军阵之后,眼中不再有轻蔑,转而是谨慎的注视着对面。
想了一会,乌栓对左右身边人说道:
“叮嘱儿郎们,一会儿打起来,不要轻敌,面前这群汉人和之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
军阵严整,盔甲齐全,虽然隔了数百步,乌栓却依然能感受到这些汉人身上强烈的战意,这架势已经和崩溃前的冀并二州的精锐边兵差不了多少了。
“要是敌不过,就让那些杂兵上,一路南下跟着咱吃肉喝汤的,也该出出力了。”
乌栓的三千骑兵,只有一千是一直跟随他的嫡系,其余两千都是南下时,从部落里临时抓来的杂民牧奴。随着先锋军南下,这些往日苦哈哈的杂民牧奴也是享受到了不少好处。
这边乌栓还在朝着身边人小声叮嘱着,那边吕绍身边的旗令手已经吹响了厚重的号角声。
呜~~~呜~~~~~
“冲啊!!!”
牛文带着一千五百精骑率先冲杀了过来,秋风四起,连带马蹄踢飞的尘土,一时间,官道上,尘土滚滚。
乌栓只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浑身发烫,自从率军南下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猛悍,上来就开干的汉人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