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带着中年女子离开了水榭,驾着马车往边郊去了。
马车内,中年男子怀抱着睡得香甜的中年女子。男子的目光未有一刻离开过女子安详的面容。
“少爷,我们到了。”驾车的小厮轻声说道,生怕吵醒马车里的那位夫人。
“石头小菊,你们先进去给房间收拾收拾,我和夫人在车里待一会儿。”中年男子支走了丫鬟小厮,然后调转了车头,朝着悬崖那边疾驰而去。
“婠婠,今生不能与你相守,但愿来世还能与你再续前缘。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不要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从此以后,我愿生生世世陪伴你,以赎我今生之罪过。”
中年男子的马车,朝着悬崖奔赴而去。那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莫锦谦想阻止都来不及!
“吁”的一声,马车冲出悬崖,然后直直的往下坠。千钧一发之际,莫锦谦设下结界,以阻止马车跌入深渊。
现在这时马车“砰”的一声炸开,一九头鸟自马车中飞出,“哇”的一声,然后直冲云霄。
马车的残骸和那中年男子一起落入了莫锦谦设下的结界,成功捡回了一条小命。
中年男子见盘旋于头顶的九头鸟,心痛不已。心爱的女人终究因为他,坠入魔道。
九头鸟,又名姑获鸟,乃是失了孩子的母亲怨气所化。姑获鸟外形外形极其恐怖,叫声十分瘆人,还会强抢人类的孩子。尽管如此,姑获鸟鲜少伤害人类,哪怕是那被掳去的孩子,姑获鸟也会将其当做自己的孩子善待之。
莫锦谦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莫锦谦大手一挥,之前接住中年男子的结界,化成一张无形的网,网着中年男子来到莫锦谦身边。中年男子还沉溺在妻子坠入魔道的恐慌与悲痛中,顾不得一旁的莫锦谦,只一味地恸哭。
“懦夫!”莫锦谦见中年男子除了哭还是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中年男子终于回过神:“你是什么人?”
莫锦谦冷冷地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中年男子正大的双眼,难以置信的问道:“您就是莫天师!天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不是妖怪,求天师大发慈悲,救救我那苦命的夫人吧。”
“哼,沈家相公,你家夫人之所以有今天,还不都是拜你们母子所赐。现如今你又跪在这位法师跟前苦苦相求,你这般惺惺作态又是做给谁看。”
莫锦谦回过头,见一手持权杖的长者自山林中走来。那长者一身正气、鹤发童颜,好似隐世而居的高人。
“老人家,您是,您是当年的那位老人家。”那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正是老朽。沈家相公,好久不见。”那长者走近了,掺起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又接着说道:“三年前,老朽就跟你说过,尊夫人早已随犬子而去,你身边的这位妻子,不过是你对尊夫人的执念罢了。”
“既然只是执念,为何我夫人会变成那九头的妖鸟!”中年男子接着哭诉道:“我都已经决定和婠婠一起共赴黄泉了,若只是我的执念,难道不是应该随我而去吗!”
“本来确实只是你的执念,但因为你的执念,尊夫人灵魂得不到安宁,三魂七魄被你强行留下了一魄。而那一魄正是尊夫人对犬子的执念。九头鸟本就是母亲对死去孩子的执念,算不得妖物。沈家相公还是回去吧,好好生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长者挥了挥手,示意中年男子离开。
中年男子不甘地看了看那老者,又看了看莫锦谦,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到底该走还是该留。
“沈家相公,”莫锦谦听那老者是这么唤那中年男子的,便也这样换那中年男子。
“这位前辈所言非虚,尊夫人如今已经化作姑获鸟离你而去。今生的恩怨情仇,孰是孰非,也都不重要了。你的日子还长,家中又还有老母亲要侍奉。你就回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呵、呵、呵,”中年男子双目噙泪,嗔笑道:“二位心里,可曾有过割舍不了的人?婠婠于我便是这样的存在。”
“心中割舍不了的人?”莫锦谦脑海中瞬间闪过白雪笙笑靥如花的俏脸。白雪笙一心想要离开自己,甚至因为这个事情一再和自己争执。更何况,白雪笙被下了两生咒,强行将白雪笙就在自己身边,对白雪笙的身体而言,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上回白雪笙只是昏迷了三天三夜。那么下一回呢,谁能保证下一回白雪笙还能像这次一样,睡了三天三夜后,安然醒过来呢!
“沈家相公说笑了,”那长者捋了捋他那及胸的长须:“老朽活到这般岁数,早已经看破尘缘。不管曾经如何刻骨铭心,如何难舍难分,经年之后,都会变成尘封的记忆。”那老者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又说道:“孩子,回去吧!带着你们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回去吧!”
那老者说完,有对莫锦谦招了招手。
莫锦谦见状,一刻也不敢怠慢地来到老人身边,抬起收刚想弯腰行礼,就被老人伸过来的的权杖给挡了。说一半的话:“前辈!有何……”吩咐,也被老人打断了。
“哎呦,老头子我刚刚说话的时间长了,现在口干舌燥的,有水吗?”
莫锦谦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老者,那老者很不客气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了几口之后,老者颇为满足地拿袖子擦了擦嘴,然后将水壶反转过来,将水壶里的水悉数倒了出来。
“哎呀,你看看,老朽年纪大,连个水壶都拿不稳了。”
莫锦谦看得清清楚楚,那老者是故意把水都倒了的!没想到方才一本正经的老人家竟也会像孩童一般恶作剧,莫锦谦心里觉得好笑,这老人家与自己那老顽童祖父还真是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