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潭小灯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惟有低着头,一言不发。
蓝朱琳的手掌,轻轻落在她肩头。
“灯妹妹,你直说了吧,说出来,嫂子才能帮你。”
潭小灯犹豫再三,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过去,道:“这是我方才在园子里捡的。”
灯火洞明,潭小灯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太说这不是好人家女儿能看到的东西。
荷包上,居然绣着一对光秃秃打架的人儿!
她立刻闭上了双眼,掌上荷包似有千斤重。
“我自然明白,这绝不会是你的东西,你一向最听话最讲究规矩的。”
掌上一轻,蓝朱琳已经把那荷包拿过去了。
潭小灯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她实在不好意思对着蓝朱琳的目光。
“灯妹妹,那瘸子,是不是你约来的?”
潭小灯蚊子哼哼似的道:“我,我撒谎了,他是我乡亲,方才在园子里看见,怕他被当做贼,就、就认下了。”
“你也是一番好意,我会跟老爷说的。你且回去吧,别把这事放心上。”
潭小灯如遭大赦,急急回去,把这事跟翠竹说了,请她帮忙出个主意。
翠竹脸都黄了:“这事,太太也知道了?”
潭小灯点了点头。
“太太何等厉害之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你虽有意替大姑奶奶隐瞒,只怕那瘸子偏要拖你下水。你且歇着,我过去太太院里打听打听。”
潭小灯拉住了她的衣袖,满脸期待望着她:“不要提起大姑奶奶。”
事情渐渐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瘸子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潭小灯约来的,银子和荷包,也是她送的。
“混账,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春意荷包!”林管家啪的扇了他一耳光。
“我也奇怪,自己是个瘸子,又穷又没用,她怎么会看上我呢?她却说,以前我很照顾他们家,她从小就决意要嫁给我的,如今,她有了银子,让我先回去,收拾好家里,她很快也要回去的。”
吴德广怒不可遏,狠狠踹了他一脚。
瘸子毫不在意,微笑着,讥讽道:“果然,小灯说的没错,你脾气暴戾,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吴德广还要再踢,蓝朱琳在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吴德广悻悻然缩回脚,道:
“她是我们吴家的人,你若拐了她去,我立马告到县衙,任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他恨绛灯不知好歹,恨她忘恩负义,在一个瘸子面前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若是绛灯就在眼前,他一定让她明白,她究竟是谁的人。
而林管家认出,那瘸子身上搜出来的银子,和当日府里给金桃的一模一样。
金桃落水死后,衣服鞋袜都在房里,只是怎么搜都搜不出那一百两银子。
看来银子是潭小灯悄悄拿了,埋在某处。
吴德广越发气得半死,摩拳擦掌,道要打死白眼狼小贱婢。
蓝朱琳却劝他,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词。
吴德广哪里还听得进,嚷嚷道:
“不是她说的,这瘸子哪里知道我的事情!她只差没在城墙上张贴了!林管家,去,替我绑了,一道送衙门去!”
正闹着,蓝朱琳眼尖,看见不远处花树丛中躲着半个脑袋,不由喝道:“谁!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