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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剧目(一)

偌大的帝国大剧院由七层环形观看台组建而成,在这些环形观看台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此刻整个大剧院内部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和通道贴近地面的地方才会缀有一些用以照明和指向的魔导灯炉。

最下层的观看台没有分隔,而是一整片在一起的,在这里坐着子爵以下的贵族,大部分都是些骑士阶层。

二层的状况就要好很多,虽然依然没有什么包间,但是却有了挡板,座位也宽松很多,这里坐着一些有着小小功勋的非贵族人士

三层便开始有包间了,但是相对要朴素一些,这层属于伯爵。

再往上一直到五层都只是包间更大了,内设更好了,分别属于侯爵和公爵。

六层则是皇亲国戚和一些宫廷大学士的位置,这里取消了包间的设置,但是却设计的像是一个宴会厅,美食酒水都放一张张圆桌上任人自取。

至于最高层,那里属于梵都林的王族。没有人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现在剧院里人声嗡嗡,不少人都在轻声交谈,同时等待着演出的上演。

有些人往平台中央探头探脑的,但很可惜,那里也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见几个大物件的阴影和偶有走动的人影。

比特里拉因为身为大公之子,所以他的包厢在五层。他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这里,在他手边的桌上冰着一支红酒,还有两只空的高脚玻璃杯,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时,门打开了。

进门的人动作轻盈优雅,他翩然落座于比特里拉旁边的位置:“哥哥,久等了。”

不必多说,此人正是弗莱西亚。

比特里拉则皱紧了眉头,他在等的并非是这位不速之客。

“父亲为什么会给你邀请函?他自己不来了吗?”比特里拉心有疑虑。

弗莱西亚气焰嚣张,翘着个二郎腿,自说自话地拿起放置于冰桶里的红酒,给自己这一侧的杯子里倒了一点:“他给我的不仅仅是一张邀请函而已。”

他们说话间,剧院的大型魔导灯炉亮了起来,一道光束打在了平台之上,一个身穿着白色华服的金发男子正站在灯柱的中央,在这里虽然不能非常清楚地看见这位男子的模样,但是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之中不难听出这个人是谁。

道林·奥利弗,奥利弗大公的长子,一位本应该继承帝国雄鹰之位的浪子,他正站在舞台上。

数天前,他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王城,几乎大部分单身的贵族女性都在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消息。他英俊,他潇洒,有人说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妙人,也有人说他满口谎言的害人精,总而言之他就是人人口中所传的那个眼中有着万种风情的男人。

一些帝国的贵妇小姐对他甚是喜欢,再加之他的背景,一时间追求他的人数也数不过来。可他总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出乎意料地从没有他与哪位富家大族的小姐同度良宵的绯闻。

事实上,那些个怀春的少妇少女们巴不得能与他弄出点绯闻来。

这个一回皇城就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此刻突兀地站在了平台上的一座假山上,在他的背上倒背着一把六弦琴。

人们都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道林抬起头,他深情款款地扫视了一圈,向着观众席的人们点头致意,最后他再向着七层的某个方向欠身致意。

“十分感谢大家能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被平台上的魔导器放大到整个剧院的人都能听得见。

道林的声音不同于比特里拉的磁性,也不同于弗莱西亚的阴柔,他的声音很稳很小心,就像是一位情人在你的耳边轻轻地吹气。

“我,知道。有一些人可能好奇我前段时间去哪里了……”他说着将缚在手腕上的黑色丝巾解了下来,绑住了自己散落的头发:“其实……我去寻找神迹去了。而我也确实找到了,我现在要在这里将神迹带给大家。”

他的一番话引动人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话就像是地精的话一样根本没有谱,说到哪儿是哪。但是看着他真诚的神情,认真的语气,总有些人会忍不住去选择相信他。

道林往前走了几步,自然地一拉背带将背后的六弦琴转到了正面,他五指灵巧地在琴弦上拨过,可能是因为这把琴有些年头了,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道林还不自知,又反复地拨弄了几下。

靠得近的观众想要靠的更加近一些,想知道这个浪荡子到底在故弄玄虚些什么,可他们失败了,除了通过扬声魔导器传来的音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道林清了清嗓子:“咳咳,这就是我寻到的神迹!”

台下一片哗然,一把吟游诗人标配的六弦琴又怎么可能会是神迹呢?一些不怎么把贵族礼仪看得重的骑士已经开始喊叫了:

“滚下去!”

“带着你的破琴离开这里!”

“你以为你能戏弄我们吗!”

……

但是,道林却不为所动,他摇摇晃晃地从脚下的假山上跳到了更高的一座假山,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下来,手上并没有停下,虽然可以勉强听出一些调调,但确实是有些不和谐的音符在里面:“请君为我倾耳听。”

可台下的观众并不买账,闹哄哄地盖过了他的声音,要他赶紧下台,只当他是一个跳梁小丑。一部分老贵族的脸都涨红了,在他们眼里一位大公之子应有的仪态在道林身上全找不见,责任心极强的他们纷纷扼腕叹息,感慨帝国世风日下。

道林面上却带着微笑,任凭场面的失控。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或许,他们本不应该这么激动。

正当群情激愤的时候,“嘭!”一声巨响,犹如雷鸣在当空炸裂,瞬间掐灭了所有人的气焰。

这回换五楼包厢内的弗莱西亚眉头紧蹙了,他一直摸不清这个哥哥的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比特里拉却笑了:“演一台好戏罢了。”

众人再仔细看向平台的时候,他们静默了,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就这么突然出现,雷声之前他不在那里,雷声之后他就这么出现了。这个巨人上身赤膊,古铜色的皮肤上涂着白色的纹样,壮实的身躯犹如山岳一般。立在他旁边的道林看起来就像是由火柴拼凑起来的人似的——太瘦了。

这声惊雷之后。

道林继续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琴弦,这一次没有人敢说什么了,他微笑着道:

“请君为我倾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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