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自小,我就很能与人结缘,而且结得皆是善缘,天生的直觉叫我明白哪些人能攀交,哪些人该避而远之。
那一日,夜探慈园求见玉夫人的时候,我便知道与玉夫人特别的有缘,而事实也证明,玉夫人果然爱惜着我。
烛光明柔,眸光也温柔,玉夫人慈爱的将我拢在怀,一边细瞧着我,一边温言的说道:“是呀,明儿起你便是我的儿媳了!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只是衣儿,娘能帮你的也就如此了,接下来便是你与韫儿关起门来的事了,韫儿会不会真心要你、疼你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听着,微微一愣,只觉这话极玄,好像还藏着什么深意,但一下子也嚼不出什么味,只是满心欢喜的道:“没事没事,衣儿一定把靳二哥迷得团团转!”
明晃晃的烛光衬着我稚嫩的脸孔,一抹自信的流光异采在我眸子里闪动,我真切的看见玉夫人莞然而笑的眼里映着一个满是俏皮之色的顽劣女孩,那女孩犹在咭咭的笑。
“嗯,但愿如你所愿!”
玉夫人一径意味深长的笑,我没往深处想,只记起了刚才在外头时心中的生起的一些顾忌,迟疑了一下,将它说出了口:“娘,衣儿心里有一件事,还想请您答应!”
“何事?且说来听听”玉夫人淡笑的问。
我垂眼思量了好一会,又往地上跪去深深行了个大礼,郑重的磕着首,才说道:“娘,关于衣儿身子的事,请您一定在靳二哥面前守口如平好么!”
玉夫人本想扶我,听得这话,微微一楞,手停在了半空。
我抬眼,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善识人心的美丽贵妇,轻轻的往下说:“当初,衣儿想求得娘答应这门婚事才把实情具实以告,但那些事衣儿真不愿您说与靳二哥知道……娘,那一****求您的时候说过,若这两年之内,衣儿做不到让靳二哥真心喜欢我,衣儿一定会无声无息的从他生命中消失,从此不再扰了他的清静;若老天垂怜,叫衣儿有幸叫靳二哥垂爱,不嫌我这病残之身,衣儿……衣儿更不愿让他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而分神伤心,但衣儿会拼命拼命的好好活,以便能与靳二哥多相扶相守几年……”
说着说着,我柔软的嗓音就隐隐的涩了起来,欣然的情绪也郁郁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个时候,真不愿涉及这个叫人沮丧心痛的事情。
平日我也总是将来日无多的深愁沉埋心湖,只求每日过的自在,能笑且笑,即便烦躁也会笑面相迎。
因为我想活得痛快,更不曾把自己的状况告之与人过,不愿因此而去博了别人的怜悯。
但为了能嫁靳无韫,我把不该说的也全告诉了玉夫人,却极不愿我的那番恳切之辞再由玉夫人转口说与他知道。
因为,我要的是他的喜欢,他的欣赏,不要他的怜悯!
玉夫人一阵沉默罢,方微微一叹,怜惜的将我拢了过去,轻轻的拍了几下道:“你这孩子便是这般的知心懂事,当真长着一颗大人的心,叫人心疼,比我家的珊儿有心多了!好,娘不为难你,不说!刚才我也就是料想着你不会乐意让韫儿知道那些事才没提起的,只是日后你若真想离去,可否把真正的来历告诉我,也不枉我们婆媳一场!”
我微笑,扑进了玉夫人淡淡莲香的怀里,连连点头。
这时,品姨自外头走了进来,瞧见我们抱在一起,摇头低叫了起来说:“我就知道这小祖宗不会安生,才转身离开一会儿,回去便找不到人,果然又跑这里来了!走走走,快与品姨去歇下,明儿一定累得慌,!”
说着,就过来要牵我的手。
我笑着摸了摸脸,直道:“嗯,我可要好好睡一觉,明儿请娘把衣儿打扮的漂漂亮亮,把靳二哥迷的昏头转向,娘,你说可好……”
“啧啧啧,小妮子真是不害臊,怎么就生生唤起娘来了?呵呵,不过我瞧你这身段,想要把无韫迷晕,恐怕还有得长一长。搞不好,明儿洞房花烛都挨不到天亮,无韫就会跑得不见人影……”
我立即当真的瞪大了眼,说:“那怎么办?品姨,他要是明天洞房里不理我怎么办?”
一顿一思量,眼珠子豁然一转,我忽笑得贼贼的直瞅着她们,神神秘秘的问:“嘿嘿,对了,有个事我还得问一个明白呢!那个洞房是怎么回事?娘,你那里有没有春宫图什么的,可让我瞧瞧……”
“啪!”
脑袋上被轻轻的打了一下,我哎呀一声哀哀的瞅向一脸没好气的品姨,而玉夫人则在低低的笑。
“我有问错么?”好无辜:“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古人都这么说的!”
虽曾跟着名哥哥去过几回风流地,却当真不怎么明白所谓洞房那是如何一回事。
有一回我因为好奇独自一人偷偷跑去艳香之地瞧,还没见到什么名堂,就被名哥哥捉了回来。
几番探索了无成绩,只知道一些模糊的大概,好似一男一女会在房里有一些古怪的事。
至于怎么一个古怪法,我当真是不晓得。
也曾去找过书来瞧,然而家里头除了山水文章,便是兵书阵法,要不就是医书,实在解不得心中之惑。
既然不懂,我自然得问,可为什么品姨又拎起她耳朵来了,还瞪眼损我说:“啧,我还当真没见过像你这般大胆无臊的女孩儿,这种话你也问得出来!”
我笑着哎呀哎哎的忙躲到玉夫人身后,嚷道:“怎么就不能问了?品姨不肯说,娘与我说说可好!”
玉夫人抿嘴一笑,将我拉到身侧,呵呵的刮了刮我的脸孔道:“嗯,不需我说,倘若,明天韫儿真的愿要你,他自会教你,你依着他便是……”
那话说得好生暧昧,莫名的叫我耳热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