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一****在庵堂里,以一身满满的自信与他谈交易,丝毫不惧怕他身边散发的迫人气势,就像当他是寻常的长辈一般,笑得天真娇美,既令他恼火,居然有人敢与他讨价还价的算计与他,但我想我的出现更多的是令他惊奇,以及欢喜。
一个人若总独处颠峰之上,无人敢拂逆凛然不可侵犯的心念,时间久了,难免孤寒,这时若蹦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来拔他的虎须,短时间内肯定会招人注目。
我就是那只不畏虎饲的小牛犊,他欣赏着我身上这股孩子气似的大胆无忌,所以他才会同意玩这个游戏!
“胡言乱语,回偏厅侍着去!”
靳堡主深沉着脸,终于喝了一句,并没有赶我走。
我心里乐着,冲着靳无韫挤眉弄眼了一下,往偏厅而去。
背后,一抹若有所思的眸光在送我离开。
等乖巧的进得偏室,我忙来了一个急转,掩到云幔底下,正大光明的瞧着厅里的一切,贪婪的睇着靳二哥那懒散中带犀利的风采。
相见而不识,虽有些遗憾,却也是我与他另一个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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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浓郁的精致房舍内,粗如手臂的明烛映照着两个神色诡异的男子,同样的墨袍,一个温笑慵懒,一个睨睥沉定。
因为我的离开,靳无韫收回了被岔开的注意力,重新堆起了那一抹懒洋洋的淡笑看向了他的父亲。
“这是哪来的丫头片子?真是无争阁里新招的丫头么?”
靳无韫对我仍怀着好奇,淡淡的问起了一直在观察他的靳鑫,说道:“我以为爹您生平最最不喜的便是如八妹那样的性子,性野不羁,不听使唤,想不到如今您居然转了性子,会去觅这样一个丫头进无争阁,难不成想调教好了安在八妹身边叫她有个伴,等八妹将来嫁出去后不至于太孤单?”
淡淡言辞间,已是波涛暗涌,暗流翻转。
而我则在云幔下轻轻的咬着唇笑,这家伙还当真以为老头子想将他的八妹远嫁去那神秘的绝域楼兰呢!
我明白的,这一趟他能回来,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
虽说这其中更多的原因是他想要保护着他一心宠爱的妹妹,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笑得乐不可吱!
不错,因为那封信是我随手伪造的!
在与靳堡主达成交易之后,我用墨薰泥密封了一封书信请靳堡主快马送去给靳无韫,并请他宣告天下要在半月后为少堡主纳妾,我笑嘻嘻的告诉靳鑫:“最迟在成礼之前,靳无韫必定回堡!”
说话时,嘻皮笑脸的顽劣之气会令人觉得这桩事就是孩子玩过家家般那般幼稚而滑稽,但靳鑫没说多问半句,也不曾问我信中写了什么,便令堡中总管连夜将信送了出去。
信一到他手上,果然便很轻易的令他结束了周游历国的行程,乖乖打道回府――
我的计策成功了大半,心中不由得意异常。
嘿,靳无韫呀靳无韫,恁你再怎么厉害,你在明,我在暗,看我怎么收拾你!
捂着嘴,我笑咧着嘴的再把目光投向厅堂上,不意外的收到靳堡主一道意有所思的深沉一瞥,眨眨眼,无辜的瞪了回去,谁怕谁呀!
“女孩子总是要嫁的不是么!放心,为父最是疼着你与珊儿,总会挑最匹配的人给她,绝不会委屈了她!”
靳鑫没有推说那封信不是他写的,而是模棱两可的答一句,够狡猾的!
“呵,倒也是,爹还真看得起八妹,为了得到楼兰绝域的云杉金葵,就能忍下心把口口声声自称最疼爱的女儿嫁给绝域中行将稿木的鬼子楼帛。对,这想法其实很不错,想想只要那病鬼一命呜呼,八妹便是绝域中一个之下万人之上最金贵的一个人物,但前提是在之前我们八妹要及早为那个只吊着一口气的楼帛诞下子嗣,而且必须是男婴,否则……呵呵,爹应该心里明白的很,那楼兰之地,素来就有夫死妻殉的习俗,您想利用八妹成就一箭双雕的好事,怕只是痴人说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叫你煞费人力物力的打听到楼兰绝域里还长着一个快断气的小主子,想来爹在这事上头当真是用了不少心机……”
靳无韫淡笑依然,眸光懒懒,说出的话却是锐利中渗着浓浓的嘲然之色。
案几后,不露声色的靳堡主仍从容自得闻着茶香,吹弄着茶叶,一下一下,很沉定的接了话说:“别废话了,我说过那云杉金葵,我是势在必得……”
“所以,你便什么也不顾及了?即便是娘一头撞死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还是要把八妹嫁进楼兰绝域去换取你想要的东西是么!”
他轻言淡语,温笑满面,自那好看的唇齿间吐出来的字眼却一个个像是凝了冰般散着寒气。
靳堡主沉沉一笑,说:“瞧,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既然你能回来,我还要珊儿为我牺牲什么?”
“对,如你所愿,我回来了,并且还可以告诉你,在没找到一个可以托付八妹终身的人之前,我可以乖乖的留在堡中做牛做马,听你使唤,但也仅限于此而矣,至于我的婚事,我没打算再由着你痛宰祸人害已……”
靳无韫淡然一笑,起身弹了弹袍上的灰尘,讽刺的躬了一下身,说:“所以,还请爹收回诚命,即刻传命撤了明日的吉礼之庆,免得到时下不了台,丢尽了颜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