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剑,在斜阳里发出嘲弄的亮光!
靳无韫站定了身形,瞅着人后的紫衣男子,耳朵里只听到千月在无力的叫:“烽哥哥,不要杀人了……我不要无韫了……我乖乖听话了……不再闯祸……烽哥哥……你答应我的……”
手掌捏成拳,捏得生出锐疼,他由着指间的疼痛在经脉里流窜!
是的,与骆烽过招间,肩肋处皆被刺伤,骆烽的臂膊也被划伤。
相对来说,靳无韫伤的比较重,因为他的手指受伤了,不能尽全力,指上的血一直在往下淌……
便是之前,他夹住那柄具有千钧之力的莫铁剑时,剑身锋利无比的锋芒割破了指腹,划伤了他的掌心,如果不是他练过金钢指,也许,这手指就在那一刻废了……
激烈的剑斗中,血不停的在流……
“罢手……”
因为云千浔的话,他艰难的举手,让这边的人住手!
萧萧北风鸣,铮铮金戈声,顿时歇停,两路人马严阵以对。
靳无韫站在那里,沉静如山的睇着骆烽怀里小小的蜷缩的人儿,心疼着她无助的低喃,为她哀哀认命的说“我不要无韫”而恼怒!
那句“不要”诉的那么委屈,分明是骆烽以什么为要胁在逼迫于她。
“骆烽,你又在逼她了是不是!”
心头的痛怒似要爆开来一般,他寒着目冷冷瞪着没有立即上马车,反而回过身来的骆烽。
“靳无韫,本来,我今日绝不会让你脱身的,但是,千月情况很糟,我也答应过她不会拿你如何!这是千月给你的绝笔信,连带你给她的那条玉坠一并还与你……”
面无表情的言罢,骆烽把手中之物利落的扔了回去。
靳无韫心头一窒,扬手接住,一方绢帕内果然裹着那日正大礼晚上,他自母亲脖颈间退下来的、据说是送给子媳的玲珑玉坠!
那日晚上他给她套上去的时候,她正熟睡,等第二天醒来瞧见这身上的物件,她欢喜的奔来玉楼问这是什么。
那时,他怎么说来的?
他笑着捏她的鼻子说:“这是定情信物,以后不许退下来,听见没!”
千月听了眉开眼笑,说:“那我是不是得给你回赠呀!”
她想了半天,挣脱了他的牵手,往外而去,嘴里直叫说:“你等着,我去弄定情信物……”
晚上回房的时候,她当真还准备好了,是一枚用象牙雕成的古体“凰”字,编了彩穗,做成了一个精巧的佩饰,并且还亲自佩到了他腰际……
今日,这玲珑玉又回到了他手上,而绢帛上里裹着的断恩情的信,更是叫人心疼的想把骆烽撕烂——
难以置信的眼神渐渐恢复冷静,骆烽恶毒,他居然逼千月写如此揪心肠的话!
“骆烽,别妄想用这么几个字来打发我……你有胆量就让千月自己选择,孰去孰留,她心里早有打算,你如此苦苦相逼于她,难道不觉得羞惭吗?她叫了你这么些年的兄长,你能狠得下心让她痛,你果然了得……”
一剑指天,使出无数剑花,将那方可笑的信笺粉成碎沫!
骆烽沉沉的看着不肯罢休的他,面无表情的说:“靳无韫,你想她死的话,你大可以再这么缠下去……”
一个“死”字令靳无韫打了个激灵,瞧着那个状况,好像当真很糟很糟,喉咙微微哑了一下,终于还是吼问出声:“她到底怎样了?”
回答他的不是骆烽,而是云千浔,她沉重的接话说:“千月的身子很坏,你们能不能别再斗了!!”
情况真的非常不妙,这令她不由得皱起秀眉。
侧头,她看向骆烽:“我们必须寻一个安静暖和的地方住下,先稳住她体内的寒气才行!是退回潼水关,还是前进白玉关,烽哥哥你快些决断!”
“退回潼水关!”
那边是岚昭的地盘,可以有所照应,也不怕泄底,转身,上车,不再理会冷目盯视的靳无韫。
骆烽的人马以十分之戒备护着马车折回潼水关去。
“爷,现在怎么做?”
宗涛走到靳无韫身边,问,他不知道他们的爷有什么打算!
“护送他们去潼水关!”
靳无韫闷声传令。
宗涛一愣,以为听错:“什么?”
靳无韫以剑锋自衣角上削下一块布条,利索的梆住尚在滴血的手指,完事后,举剑归鞘,才说:“桑国辰王对他们一直虎视眈眈,凰儿落在骆烽手上不是大事,若叫辰王弄去,那就不得了了……”
重要的是,这丫头现在寒煞发足,可不能有一丁点儿闪失!
“至于其他事,到了潼水关再作打算!”
宗涛瞅了一下如今的局势,很是无奈,可是,若真听了二公子的话进潼水关,那不是等于送羊入虎口吗?
“爷,这妥吗?”
靳无韫又何尝不知其中的风险,但是,他睇着缓缓而去的马车,沉沉的吁了一口气:“我不想千月出事,只要他们平安进了潼水关,我们再想脱身之计……”
桑季痕断后,还未行动,他一直在观察靳无韫,提防着他会突然再袭。
此刻,天色已暗下了,北风渐小,所以,靳无韫说的话,他听得分明,心里忽就冒出一句“原来亦是个痴儿……”
他的身侧,边城镖局的镖师一个个瞪圆了眼的瞅着这一场惊变!
大伙都有些迷糊,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怪事?
两个秀逸绝世的男子好像在争一个病的快不行的少女?
而从他们的对话里,让人惊讶的意识到:前来劫人的竟是在这几日里派重兵压境的铖国大司马靳无韫!
边境之上都在传闻,那个傲视天下的男子年纪轻轻官拜大司马,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据说他的爱妾叫他们桑国的甯王给抢了来,如此一联想的话,难不成那个俊秀儒雅的紫衣青年便是传说中的甯殿下了吗?
桑季痕转身的时候,就瞧见他们那一副副或深思或惊异的模样,走上去,淡淡的说:“今天的事,你们权当什么也没瞧见,回去后,把所见所闻全给我烂在肚子里!”
“你是谁?”
总镖头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直觉此人气势非凡!
桑季痕转过了身,丢出三个字:“我姓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