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一拳下去不轻,打得寒辙这个皮厚肉粗的魁梧男子闷声说不出半个字!
这拳打得好!
我暗地里叫了一句!
一张臭嘴说得真是够难听的,如果不是哑了嗓子,我一定好好回敬上一句。
秀眉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我在心头叹了一声后,目光睇向那个陌生的戴着狼形面具的男人身上,不知道面具底下,他会是怎样的情绪!
对不起,骆烽哥哥,害你被人笑话……
便是思量的时候,骆烽不曾理会了寒辙的羞辱,淡淡的开了口:“靳无韫,晋王身为一国之栋梁,为你一人之私肝脑涂地,如今,你是想亲眼看他死在你眼前吗?他若有一个三长两短,你说你回去如何向你们的国君交代?”
风萧萧,刺骨寒,北地的气候就是不若南方来的温润,以致使温玉似的骆烽,整个儿跟着转了性子,透出了长久以来敛于内的犀利与精悍。
“你想如何?”
靳无韫静静的问着!
其实,骆烽的意图已很是很明白。
那边传来轻轻一笑,笑意里充斥着稳操胜券的气势:
“你懂的,本王可以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你们这位晋王,但是,你却不可能拿她如何!如果你敢拿她当筹码,那么,你这个人对于她来说便再无可依恋之处……靳无韫,本王也不想与你废话,一句话:一人换一人,你绝不会亏本……”
是的,他说的没错,骆烽果然把靳无韫了解的很透彻!
我叹了一声,合眼,感觉到了靳无韫胸膛僵硬起来——
世人盛传,甯王凤卿珞待属下宽仁体恤,对政敌则特别的心狠手辣,如果靳无韫不能如他之意,那么,刚才口出污语的晋王一定难逃噩运……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这对于他来讲是个两难的决择!
不过,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听说靳二公子素来信奉‘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难不成这一回,阁下宁可牺牲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要鬼迷心窍的满足自己的一已之私吗?如此传开去,你靳二公子义薄云天的名气可真是要遗笑天下了!”
冷平站在骆烽的跟前,含着嘲弄,奚落了一句。
我忍不住了,费力的动了动手指,在无韫的手掌心缓缓划下一行字:“拿我去换寒辙吧!我跟他们回去,好好养着,等你来带我回家!”
抬头,靳无韫的五官如石雕般近在咫尺,我微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如花的笑容。
他有细细感觉着,辩明白我写的字后,便将我的手牢牢的握住,低着头看我,弯唇,对我露出一个痛而怜惜的笑:“好!”
我笑的越发的灿烂而娇艳,想在他心底留下最美的记忆……
他看痴,倾下身子,在我的唇上深深印上,温烫的舌挑开贝齿深深的侵占着我的所有,便如挑衅般在众目睽睽中做着最亲密的举动……
明知,他这么做是有意给骆烽难堪,是在对他宣战,我却没有抗拒,也抗拒不了,只能软软的在他的臂湾中沉沦,迷失在他的温柔里,任由他把我的吻得娇喘吁吁。
“不许别人这么碰你!”
他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向我叮嘱,霸道的再次在我唇角咬上一口。
我憨然一笑,没有犹豫的点头,甚至没有去在乎身后的另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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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一场局到底是谁赢了,谁输了!
当无韫亲自把我交出去,当骆烽伸过手来将我拥入怀,温暖的怀抱被抽离,我整个人不自觉的在打寒颤。
我闭上了眼,想像自己还在无韫身边,耳边则听到了寒辙低低歉然的在与无韫说:“对不起,我一时大意,害你前功尽弃……”
远远的,无韫用极平静的声音回答:“能保了命便好……”
太阳已经收去了最后一缕残霞,天空变成了蟹青色……
我的世界也跟着暗淡下来!
倚在骆烽的胸膛里,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直冲鼻际,他好像受伤了,并且伤的不清!
冷平就站在他身侧,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在问:“王爷……要不要就此一网打尽……桑先生的人马已经赶回来了……”
我猛的睁开眼,对上了银色面具下那沉寂如海的目光,手,无力的抓他的衣襟,摸到的是一手黏绸,他胸肋上受了伤,被我那么轻轻的一碰,已闷闷的哼出声,我吓的再也不敢动,只睁着惊慌的眼看他。
“想说什么?”
他目无表情的沉沉看我,低低的问。
我咬唇,久久的睇着,这个男子为了我机关算尽,双手也沾满了血腥,血流到这个地部已经足够,不该再起杀戳:
“不要再见血了!骆烽哥哥,不要做让我恨你的事,别做!”
我无声的说着别人听不到的话,但是,他能看懂,因为他懂唇语!
他的目光深深的转动了一下,斗蓬底下,扶着我细腰的大手狠狠的一收:我说的话,很伤人心!
可是,我若不这么说,他如何肯收手?
面具下的脸孔,温雅的容颜一定惨无人色,我是他自小养大的人儿呵,却一心胳膊肘儿向外拐!
“冷平,此事到此为止……”
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的发话,我松了一口气,努力的回过头,想再看一眼无韫,此番一别,再会何期……
骆烽不许,他的手很有力的钳制住我的螓首,让人动不得分毫!
我涩涩苦笑,视野所及的地方,是冷平深深的睇目。
便是这时候,身后扬起了蹄声凌乱的奔腾声,冷平神色一亮,是那位“桑先生”带了人马前来护驾了。
“冷平,拿个面具过来!我们立即进潼水关……”
冷平应了一声,便有一张面具遮去了我绝美的容颜,哪怕那容颜异样的苍白,却还是绝世的姿容!
策马而行,骆烽带着我徐徐的在士卫的注目中往回走,迎面,一个一身青玄劲衣,头束一记马尾,神态极度叵测的男子勒着马缰,傲立不群的瞅着我们。
我认得,他就是那位桑宫的帝师桑季痕,他身边,杨岚昭骑在一匹红枣马上,一身血淋淋,也不知斩了多少人的性命。
在瞅向不远处的靳无韫时,他面色骤变,恨恨的大叫:“靳无韫,今日我让你魂断桑国境地……”
正要驱马上前,却叫桑季痕一把拉住:“别让甯王难做……恩怨再深,总有解决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护主回京,其他都不重要……”
他说“护主回京”,是的,我便是他们的主,一国之主——
我一个爱胡搅动蛮缠的丫头,其份量何时大到可以动摇整个国家的安危,可以左右那么一大帮俊逸之才为我拼命?
“回吧!”
骆烽吩咐,淡淡的两个字迸射着不容驳回的力量。
马背颠波着,带着我走向苍茫的北方!
骆烽的斗蓬并不暖和,迎面的北风刮痛着我的脸孔,袭卷而来的寒气直逼鼻息,我只能把头深深躲进他的怀里才能呼吸。
马蹄起落,渐行渐远!
不知何时,天上又飘起了大雪,暮蔼沉沉的黄昏时分,边境之上,我们一个南归,一个北去,再次离别!
南北之间,横着太多的是非恩怨,那是永远都无法拉拢的距离,是不是?
阖着疲倦的美目,不知是谁在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