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情似乎是雨过天晴了!
只是似乎而矣!
我可以断定的是枫嬷嬷的死绝不是自杀,她一定是有了不得不死的理由,才会选择自杀!
但靳家堡没有再全力彻查此事,而是就此将他们夫妻一起合葬了!
下葬后的第三天,宁烈与江岩一起到靳家堡求见我!
靳家的内院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乱闯的,人家非常懂规距,没有直接来求见我,而是先去拜会了他们的二公子商议公事,等到谈的差不多了,才提要见我叙叙旧!
我进得柏风阁的书房时,就听得江岩那直肠子在嘿嘿的拆我台,说:“那时候,这鬼丫头,老是赖得烈哥骑马,就算烈哥再怎么板脸也没用,她呀就是眯花着小脸,馋馋的抱你,一会儿软软的叫,一会儿脆铃铃的笑给你听,直央求的你不点头也不成!就那几日,她回回趁我们一起喝酒的功夫,献媚似的倒酒,喝小山曲,直哄着我们说靳家堡二公子什么什么事!啧,那年,她才十岁而矣,当时我心里就一直觉得特奇怪,一个小丫头片怎么对我们二公子这么上心,到如今看来,原来这丫头那时候就早看上了公子……”
“江岩,你……你若再敢乐呵呵的拿以前的糗事来笑话我……哼,我就寻机会再往你身上下泄药,叫你一个月蹲大坑……”
进了房,我瞪着眼,非常不满的拿自己手中的名贴直往他身上扔去!
“啧啧啧,这鬼丫头,长了岁数,不长性子,还是这么的孩子气,都已经嫁人了,怎还这么凶巴巴,没一点女儿家的温柔!喂,你就不怕把二公子吓走吗?”
江岩信手一捞,就把名贴夹在手指之间,眉开眼笑的盯着我看了又看,又是一番啧啧而叫:“一别五年了,小姑娘变成大美人了!这么一妆,只要脾气再好一些,足以倾倒天下一片美少年……但是,丫头呀,你如今可是嫁了人了,怎么还是姑娘装扮,这实在不妥吧……”
今儿我穿的是杏黄的月牙裙,高高的束着纤腰,配着一件雪色绣花的流苏短襦,手腕晶珠亮闪闪,腰际明铛脆声响,发髻是寻常简单的闺中小姐的飞云髻,琉璃蝶斜插于上振翅颤飞,脸未施脂粉,天然去雕饰,整副容妆说不上精致,只是我以往平时在家里的寻常妆饰,却已现清艳抢眼的姿色。
“奇怪奇怪,我梳什么头穿什么衣服,关你什么事来了?“
我自然是故意这么装的,横竖无韫不介意,反正,我就是不太喜欢那种繁复的妇人髻,我自己不会梳,老是麻烦茹姑姑也太折腾人!
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我上去将那个名贴重新抢回来。
那是不久前靳总管拿来给我看的,说是已经给我与靳无韫选好了日子,让我晋升做靳无韫的侧夫人,顺道打算广发英雄贴,召天下英豪前来,寻个日子让我出去露露脸,炫耀炫耀他们靳家堡娶了蓬莱天玑的关门弟子!
我虽然明白显露了自己这层身份会惹来麻烦事,却因为当时想洗了自己的罪名而不得不这么做,要不然就算靳无韫扯了一个弥天大谎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他在部属眼里的威信也定会大大折扣。
但是,我没想到这靳鑫竟想利用我去震惊天下,再度令所人的目光聚焦到靳无韫身上,他似乎很想让天下英才俊杰皆对靳无韫怀上一种祟敬的心理,然后去实现其不可告人的野心!
我以为他想邀天下英雄就随他高兴,反正那种场合我又不是没见过,只要不坏了我过日子就成,偏偏这名单里出现了骆烽哥哥的名字!
真是够要命,刚送走了木娄名与南宫璨,再把我的“正牌夫君”给招惹来,他们这还让不让我活呀!
也许烽哥哥迟早会找上门,但只要我不离开靳家堡一步,他就拿我没办法!因为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但若是靳家堡发给他这请贴,他必然如约而来,见了我的面,就一定想了法子将我暗暗带走!
不行,我不想回去,这样的事,也绝对要扼杀在萌芽底下!
摸着名贴我是头疼加牙疼,正是那时候,流容来寻我说是公子有请,我这才急巴巴的赶了来,想与他商量一下,怎么把这英雄会的事给搞砸了……
“小四,我叔父近年来可好!”
宁烈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我,并不挑我衣饰发型的错,带着欣赏的神情将我扫视一番后,轻轻发问!
“死了!喝了太多酒,往阎罗殿监着杜康炼酒去了……”
我小心的瞄了瞄宁烈,知道他与童爷爷关系好,当初送丧的时候本是该给他传个信的,但是童爷爷一直没把我的身世来历跟他们提及,一旦让他们来奔丧就会把我的真正的身份给暴露了,烽哥哥坚绝不许,我也无法!
宁烈脸色果然大变,江岩也骇了脸色,惊问:“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些年了!”
我轻声答着,看到宁烈脸上一楞之后浮现出伤心的颜色,心里不觉有些内疚,又软软的追了一句:“童爷爷去的时候很安详,我想他心里总怀着那么多的苦,就算笑的再欢,心也是苦的,如此平静的归去,也是解脱吧!嗯,我好像有听得他说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了哦……”
“哦!”宁烈应了一声,神色还是怔怔的奇怪,久久,声音微痛的叹道:“那小四为什么不曾来传报一声!程伯这算是白疼你了……唉……”
我低下了头,听出了他口里的责怪,只得噤声不语了!
“等过些日子空闲了,小四带我去拜祭一下可好!一别又能是好些年,我该往他坟前瞧一瞧!”
宁烈是一个不容易动情的人,但此刻口气时的黯然神伤却很明显,好像他与童爷爷之间另有什么情份在里头!
我该答应的,可第一个反应,竟是连连的摇头大叫:“不好不好不好!”
几乎是反射性的抗拒,带他们去南越国祭童爷爷,那等于让我自报家门来了!
“为什么不好!”
这回,反问的是静笑喝茶的靳无韫,目光灼灼!
我哀怨的投去一眼,可怜兮兮说:“我可不想回去叫爹娘拎了耳朵打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