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到朱琦放手时,已出了柏风阁的大门。
得了自由,我立即就反回头,闷闷的瞪着他:“朱琦哥哥,你身为一代扶贫济困的大侠,就这么帮衬着靳二哥欺负人么?”
朱琦淡色的眼眸浮着笑,里面含着淡淡赏识之意,拱手行了一礼道:“裘姬夫人客气了,朱琦从不是大侠,在靳家堡里,朱琦以靳二公子之命是从,公子爷即然这么吩咐了,朱琦自然谨命相从!”
全是推托之词!
我挑着螓首,指着他鼻子哼哼叫道:“说得倒好听,堂堂东岭剑客什么时候起也学会墨守成规了,平日在外,你与靳二哥称兄道弟的,也不曾见你这般规距过,这会功夫,倒好,两个人一个鼻子出气合着来拿我开刀!哼,你若想真不许我进这门,干脆就将我捆了我往泽湘楼锁起来,要不然,你倒试试看,能不能防住我!”
江湖上,朱崎素有东岭绝剑之称,行事豪迈,不拘小节,其品性与靳无靳相投,交情非浅。
两年前,昏沉的那段日子,我老听到他低低的与靳无韫商议如何摆平青龙门,主仆关系非同一般。
这朱崎绝对是一个极有心府的人。
这番听了我的话,带笑的眼迅速如墨般深起来。
“裘姬夫人以前见过朱琦么?”
他平静的问,好似问的随意,却是怀着深不可测的心思!
我露齿一笑,不置是否,转身就离开,不想答了什么,由着他绞尽脑汁的猜!
至于这柏风阁,我没兴趣再往里头跑,靳无韫的两个弟弟在里头呢,我不爱在外人面前露了我的真性子,叫人冷眼看透,难免会被算了去,打算晚上再也转转!
回到泽湘楼依旧嘻嘻玩闹,茹姑姑问我见到二公子没,我吐吐舌头道:“他把我赶了,这么不给面子,改天等他想来见我,嘿嘿,我也一定好好让他吃顿闭门羹!”
说是这么说,只怕到时硬不起心肠!
唉,我中了靳无韫的毒,一颗纯纯的芳心全给他霸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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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悄临,我辗转在茹姑姑床上,耐心的等着姑姑睡熟后,才摸黑套了一件衣裳,踩着盈盈若风的云步再往伯风阁而去。
园子内,月色皎洁如玉,只是突然发现园中的卫士好像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依约能感觉到空气中散出的古怪,顿足于隐密处观望的好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便不再多想,身如鬼魅风影,轻巧的避开堡中来来回回巡罗的卫士,恍无声息的走进柏风阁。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柏风阁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唧唧。
靳无韫房里留夜灯犹自泛着微弱的光晕,我轻轻靠近往里瞧,里面灰蒙蒙的,看得不太分明!
他睡了吗?
奇怪,这家伙不是素来晚睡的吗?
记得那回在罗刹国时,他每晚总要看书到月西斜才往床上小憩,如今怎变了性子?
抓耳挠腮的想着要不要闯进去扰人清梦,正自犹豫不决,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低磁的嗓音吓得我一大跳:“这么晚不睡觉,又跑来做什么?”
竟是靳无韫!
哦,真是倒晦,出师未捷,又叫他逮了个正着!
我惊呼了一声,捧着砰砰乱跳的心,呃叹于心,干干一笑,回头:“你不是也没有睡么?”
飒飒微凉的秋风里,靳无韫墨衣飘飘,身姿玉立,与朱琦站在五步之远的转廊处看着我,淡淡的银光穿过廊道映在他脸上,看不清楚那是什么表情。
我瞄了一眼朱琦,也是一样,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这么晚了守在外头,在守株待兔?
结果,我这只兔子当真笨笨的自动撞上来了。
“皮痒了是不是?你就不怕再受罪么?”
他杵在那里,淡淡的问。
“嘿,要是怕受罪,我就不来靳家堡了!”
我蹦跳着窜上去,就像平素赖上烽哥哥那样腻上他,讨好的对他笑:“靳二哥很想见我受罪么?”
靳无韫倒也没有避开,睨着我说:“我从来不管闲事,但,也不爱叫人往我院子里闹事胡来!你说,你现在是自个儿乖乖回去,还是叫朱琦把你拎起到柴房关上一宿,省掉闹我!”
把我关柴房?
立即,我瞪大了眼不满的大叫出声:“我怎么闹你了?我只不过想见而矣……”
“白天不是已让你见到了么,为什么晚上又鬼鬼祟祟跑来胡闹?”
他极不客气的喝断!
“我想与你说话!”
“说话?”他冷不伶仃一笑,拍掉了我的手,自径飘过去打开了房门,说道:“好,你要说话,进来我与你好好说说话,我想,我们可以先好好讨论一下那封信……”
我终于看清他的表情了,哪是平日里懒散自在的模样,眼里尽是高深莫测的神情,而自他那薄唇里吐出来的那句话更是叫我心惊胆颤。
眨了眨眼,我迅速的往旁边一钻,连忙说:“呃,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有话咱明儿说!”
那家伙好像已经知道那封信是我伪造的了,才几天而矣,难道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么?
天呐,真够要命,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
“哼,既然敢来招惹我,就别跑!阿琦……”
只觉劲风猎猎,四处逼来,这两个人当真用了全力来捉我!
我心下一惊,不敢掉以轻心,加快了脚下步子,使了十分能耐,慌不择路的往外鼠窜而去。
身后,掀起一阵骚动,许是堡中的卫士把我当作贼寇,纷纷追截了上来。
隐隐的喧哗声里,传来了朱琦惊啧之声:“天呐,这丫头好快好轻的步法,怪不得能在靳家堡里来无影去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