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他神情早已自若,温颜淡淡,呵然一笑道:“奖励你,难为你能忍这么长时间,可见你的耐性很是不错!”
“哼!”我自鼻子里闷出一个字,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当下把他夹来的一并全塞进了嘴,味道还真是不错,淡淡的鲜着,满嘴皆是鱼香。
他又执起了书,翻了一页又一页,许是没怎么上心看,那目光仍在暗暗的瞟我,见我吃得差不多后,黑漆漆的剑眸渐渐就锐利起来,似笑非笑的接上刚才的话,道:“丫头,我是怎么一个人,有没有好心,想来你来靳家堡之前早就查得明明白白,而今晚这样一个结果,就在当初你想方设法的把我骗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预想了不是么?”
“什么?查你?”
他已然是认定我是有背景的,并且背景好到能够查他的底。
我笑,眨着水灵灵的眼,矢口否定说:“我查你做什么!不查你我同样知道着你是怎样一个人,若去查了你,可能反而不知道哪个才是你了呢!道听途说者必然会混淆视听,我才没那么笨去听别人怎么神化你。至于说我骗你,这个罪名更是大的可以了,受不起哦,我有么?”
关于那封信,除非靳堡主自己承认不是他亲手书写的,否则没有人会以为我一个小小女子能把一代枭雄的笔迹与口纹模仿的连他的儿子也认不出来。
不,这件事,我死都不承认。
他淡笑,懒懒的提醒道:“娘说,老头子目前没有要把八妹嫁人的念头,但是我实在很好奇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如何能说服我家老头子写那样一封信,或者说你是如何知道绝域楼兰主正想给他短命的儿子娶亲冲喜,如何能拿到楼兰信物,叫我以为老头子真的想把八妹嫁掉。别告诉我那信物是老头子弄到的,如果他能弄到楼兰主子的信物,也就不必在八妹的婚事上大做文章。”
原来他还是认为那封信是他老头子写的,我弯笑着眉,又眨了眨眼,掩下心头的得意,故作讶异的道:“哎呀哎呀,有人自砸招牌了哦,我还听说墨衣公子的眼光很精到的,怎么连那个信物是膺品都没发现?”
“膺品?”他皱眉。
“对呀,那信物是别人伪造的!不过那伪造的功夫绝对到家,就算是绝域罗煞楼不平也不能瞧出其中破绽,嘿,你……是不是拿着这信物去找过楼不平,所以才会这么深信不疑!”
我呵呵的笑,一封伪造的书信,一枚仿制的玉石信物就把聪明绝顶的靳无韫蒙的团团转,非常好,相当有成就感!
他微微一楞,显然在惊诧我怎么能把他的心思猜得这么清楚,靠在椅背深深睇视我,久久才将聚拢的眉心缓缓的散开,然后丢了书,几步跨来,长臂一圈,将我锁在椅子上,神色已笑得懒散,那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散开,就在眉眼之吹拂,一股子淡淡的女儿红的清凛直冲我鼻腔!
“恭喜你……”他说:“你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叫小丫头算了去……呵,我想,为了让我更好奇,无论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不会告诉我的是么,所以,我不打算再追问什么!你不是喜欢玩么,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奉陪到底!”
这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已渐渐的发生了变化,不再视我是一个简单无心的小孩子,也不是一个可以怜爱的女子,而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有了几丝防备!
迷醉在他的气息中的我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咕哝道:“哎,你真没有君子风度,偶尔被算计一回就介意成这模样了么?今天是洞房花烛,你怎么像是在审犯人?真是糟贱良辰美景!”
“怎么,没人告诉你么,我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么,也没空与你良辰美景,我累了,想回柏风阁睡觉,至于这洞房就留着你慢慢玩吧……”
他淡淡说罢,一拂衣袍,起身便走。
我当即傻眼,连忙跳过去阻了他的去路。
“不准走!”
他若走了,明天我怎么去面前靳家堡成千上万双看好戏的眼睛!
呃,虽然,也不知道留他下来有什么用,但直觉就是不想让他走。
“你能拦得了我么?”
他眼眸深深。
“不要走好不好,我们说说话!”
我软着声音央求着,好不容易骗来的洞房花烛夜,真得很想与他单独相处着。
因为,一种极不妙的预感在我心头翻腾,总感觉着打明儿起想要见他一面都会难!
而他,负手而立,淡笑,懒洋洋的眼神泛着冷丝丝的的烟气,睨我的目光微微带着些嘲弄。
这些年,我随着烽哥哥足遍五湖,放眼见到的世态炎凉之态,颜面眉目之状,举不胜举,此刻,我见到他这副神色,情知是挽留不住了。
“你好小气!居然跟我一个小女子闹别扭!算了算了,你爱走就走,我不拦你!”
我低哝了一声,无奈的将小小的手臂垂下,识趣的让开了道,咽下心头的沮丧,轻轻一叹往角落里而避去。
他淡淡瞥了一眼:“你很大胆,敢将女孩儿的终身大事当成儿戏来和我玩!那咱们以后就走着瞧,总能玩得叫你衬心如意!”
说罢,拂袖开门,唤了守在院子里的飘萍镜容飘然而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