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胸膛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心跳……
都说男子薄幸,女子多情。
可带着这样的恨意离去,又能记得他多久呢。
蓦然之间,他突然想去看看镜娉的寝宫,去那里似乎能凑及两人在一起的欢笑,那份渴望是如此强烈,没有多发一言,他静静站立片刻,突然折身回去,快步的走着。
“万岁,万岁——”方公公忙不迭的在后面跟着。
可他一言不发,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重新回到了中宫。
只留了方公公在身边,他一个人在中宫不停的踱着步。
这里,就是这里,往昔总有个巧笑倩兮的人儿,现在竟然是这般的空旷。
他记得哪里有镜娉的衣物,巾绢,甚至是香囊。
随意打开衣箱,里面果然静静躲着抑制绣着鸳鸯的金丝绣线的香囊。他几近虔诚地将它贴在面颊上,继续翻找下去,他的手指触及的是柔软的衣物。
慢慢翻开开,他的手不禁一滞。
那里是男人的衣袍,细密的针脚,还有两个婴儿的肚兜。
他紧蹙眉,手腕微微抖动。
小心翼翼的将那衣物又放了回去。
再一回身,看向梳妆台上的沉香盒子。
他走过去,用力打开。
一刹那,他只觉得额头都在抽痛。
整整一箱子的珠宝和稀奇珍玩,再环顾四周,所有他赏赐的东西,一件也不少。
冰冷的恐惧啃啮着他的心。
“万岁,要不要……命人把皇后娘娘找回来……”
不愧是子恕身边的人儿,早看出来了子恕是后悔了。
子恕脸上逐渐布满了阴云,暴戾之气愈来愈浓,没忍住的厉声道:“狗奴才,谁叫你多嘴的。你难道叫朕失信吗?”
方公公吓得退后了一步,但还是小声道:“万岁,百里大人已经出宫了……”
说完,长吐了一口气,竟然不敢看子恕。
子恕缓缓转身,没有多说,只是笑容里有种东西看得异常模糊。
寒气顺风蓦然扑来,混着泥土的味道。
镜娉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终于走出来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一双如枯井般的眼眸,在雨夜中模糊的笑了起来,便似新水灌入,有了一丝丝的活意。浑身冷的可怕,雨水中她只能慌不择路的走着。
上次出了皇宫,一路上虽苦,至少让她知道了在外面没有银子是活不了的。
可这次出来,她依然没有银子,因为她在皇宫中根本就用不到那些,子恕的突然出现更让她措手不及,现在她是身无分文,望着那雨水冲刷着的招牌,她只能略略停顿,就继续往前走。
雨雾中,她仿若还能看到子恕向她扔剑的狰狞,她把手按在胸口上,虽然觉得一阵微微的刺痛,没想到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他。
镜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夜鸟在雨声中高啼不止,像是失群了的,凄厉又惨切。
“孩子,如果你在,一定要保佑母后。”镜娉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狼狈的抬起衣袖擦拭着,“还有保佑你的妹妹健健康康的长大——”
此际模糊的微光中乌云压顶,似乎一伸手便能拽下一块来,隐约仿佛还能听见城外寺庙的钟声,苍劲悲凉,催人离开残梦。
镜娉到最后,只是麻木的拖着脚步。
头发上,衣服上都是冰凉的雨水。
她抬头看向远去,似乎没有了尽头。
要往哪走,哪都是一片黑暗。
奇异般的,镜娉扶在自己身上的手竟然有一点点的温热,她低头,几乎是呆滞的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整只手已经变得猩红。
她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缠绵地簌簌落下,仿佛是永远不停歇地落在眼前。
镜娉终于撑不下去了,只是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也不相信,她一离开皇宫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她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似乎很远,又似乎没有挪动几步。
终于,她看到前方屋檐下似乎看着一个人影。
一点点的眨落眼中的雨水,她向那人伸出了手,到底是没有走到那人的身边就倒了下去。
似乎她倒下去发出了很重的响声,那人略一迟疑,就急急的向这边跑来。
镜娉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意识,直到那人跑到了她的身边的,忙不迭的叫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镜娉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连那人的面貌也没看清楚,只是听声音是个男的,她不由得又抓紧了一些,“公子……救救我……”
雨水冲着她身上的血迹蜿蜒的向远处流走。
那人吓得一迟疑,手不由得往回缩。
无奈,镜娉抓得很紧,他抽了两下都抽不回。
又是一阵雷声,电光中,镜娉苍白的容颜刹那间变得异常的清晰。
一眼,一眼足够,那人倒抽了口气。
丝绸般的长发拂在她的颊边,衬得她的容颜近乎无瑕的美玉。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近乎绝色。
“若让你就此死了,只怕是暴敛天物。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俯下身一把抱起镜娉,向最近的医馆跑去。
镜娉的手这才一松,唇阖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这样的寒冷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温暖,她忍不住又向他的胸口缩了缩。
男子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一低头,脸上泛起了奇异般的温柔笑意。“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说着,他的指尖触了一下她的额际,泛起了一阵火热的感觉,渗入到他的肌肤。
“受了伤,还烧得这样厉害。”男子为难的看了眼怀里,他只剩下几辆银子了,舍不得住店,躲在他人的屋檐下避雨,没想过遇到了个天仙般的人儿。
他想着,沉沉的叹气,这是他的造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