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按照凌梓璃的吩咐,找到了雪域老人的山洞,但他不敢冒然闯入,便在洞外唤了一声雪域老人。
雪域老人拄着拐杖,手摸着白胡子走出洞外,打量了几眼面前风尘仆仆的男子后,道:“何事?”
慕兮将信递给雪域老人,雪域老人打开信仔细阅读。
雪域老人又摸着白胡子走进山洞,坐在简陋的方桌前,伸出手来掐指一算,皱着眉头举起笔在新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好后装入信封中用封蜡封好,起身拿着回信给了站在洞外的慕兮。
慕兮伸出手接过回信,道了谢。
雪域老人见他依旧站在洞外,道:“还有事?”
慕兮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着,道:“那个…主上说您见了信会送我安全离开雪域。”
雪域老人明了他话中的意思,对于外人来说,进雪域确实是件容易的事,可是离开那就不一定了,他叹了口气,道:“随我走吧。”
慕兮跟着雪域老人安全地走出了雪域,一路上他并未见到传说中的黑色幻影花,不禁怀疑雪域是否有那么恐怖的花。
雪域老人将人送出了雪域,便转身拄着拐杖离开,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转身回望着这片白雪皑皑的土地,心中竟生了一种怅惘之情,没再做多想,他将手中的回信放在胸前的衣襟内,连夜往云中城赶去。
慕兮刚回到云中城外城,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瑶站在一卖各种香囊的摊子前,拿起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转头问陪在她身边的玄瑾,道:“哪个好看?”
玄瑾将她刚刚拿起的几个香囊看了看,道:“都好看。”
舒瑶见玄瑾的视线在绣着樱花的粉色香囊上多停了几秒,便拿起这个香囊,笑着道:“我要这个。”
玄瑾凝眸望着舒瑶,见她笑着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温柔的模样,微微愣了神,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越来越温柔了呢。
刚准备付钱给小贩,一只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玄瑾回头,看到慕兮站在他身后。
“玄瑾,真的是你。”慕兮高兴地看着玄瑾,他已许久未见过玄瑾了。
玄瑾轻声“嗯”了一声,便继续将手中的碎银子给小贩,道:“不用找了。”转过身面对着慕兮,道:“你出来办事?”
慕兮道:“嗯,刚回来,倒是你,怎么来了云中城?”
“来参加你们城主的生辰宴。”
慕兮笑了笑,道:“也是,沧溟城也在受邀之列,欢迎欢迎。”
眼神往旁边一瞥,玄瑾身旁站着一位少女,好奇道:“这位是?”
“朋友。”
慕兮见玄瑾不愿多介绍,便玩笑道:“我倒是很少见你身边带着女孩子。”
舒瑶听出慕兮话里的意思,热情地主动伸出手,道:“你好,我叫舒瑶。”
慕兮看了眼将手伸向他身前的少女,又看了眼玄瑾,低眸笑了笑,复抬眸道:“你好,我是慕兮,也是玄瑾的朋友。”
“朋友”二字咬字特别重,他看着玄瑾道:“城内事务繁多,我先走了。”说完便迈步向云中城主城方向走去。
舒瑶看着慕兮迈步经过他们身边,她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交握在另一只手上,手中的香囊被握得变了形状。
玄瑾道:“他一向如此,你不必介怀。”
舒瑶抬头望着玄瑾,笑着道:“我没事。”她将手中的香囊举到玄瑾面前,继续道:“这个香囊真的很漂亮呢!”
“继续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喜欢的。”
“嗯!”
舒瑶转身继续往前面没有看过的摊子走去,玄瑾跟在她身后,每当她看中什么,玄瑾便掏出碎银子给小贩,说一句不用找了。
入了夜,玄瑾立在云醉楼楼顶,眺望着整个云中城,内城被雾气缠绕,看不清内城之景。
丰南逸举着一壶酒,坐在另一端的屋檐上,道:“你又来作甚?”
玄瑾侧头看他,道:“来观礼。”
“观礼?噢,我倒是忘了是云中城城主的生辰。魔君早来了近半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云中城里的那位交情多深呢。”
玄瑾站在风中,风吹起他的衣袍,发出细小的布料摩擦声。
丰南逸又喝了口酒继续道:“近千年来你虽常来这云醉楼,却从未踏入过云中城内城,如今终于有机会能进入内城,怕是高兴地很,我说的对吗,玄瑾?”
“可是沧溟城的人,又有何资格进云中城内城!”
丰南逸说这句话时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眼里却满是薄凉之意。
玄瑾盯着他,语气冷道:“南逸,你逾越了。”
丰南逸渐渐收起笑容,抬头望向天空,一片云遮住了月亮,遂眼神深邃,直直盯着那片云,道:“令我更加不解的是,为何你还带了位凡间女子一同来。”
玄瑾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来见丰南逸,丰南逸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是执意做什么,必定不会回头。自那日丰南逸毅然决然地扔下佩剑离开沧溟城,他就该知道,他有多讨厌沧溟城,又怎会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
有些事,终究还是使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在丰南逸的心里,赤莲竟占了那么重的份量,重到他与沧溟城决裂,甚至站在了沧溟城的对立面,这些年玄瑾所处理的事里十之八九都是因为丰南逸在背后捣乱。
他转身走到屋檐边上,又看了一眼云中城主城方向便跃下了屋檐,落在一间房的阳台上,掀起门前的帘子走向里屋。
丰南逸则躺在屋檐上,一只手将壶举起往自己口中倒酒,待看到遮住月亮的那片云飘走后,闭上了眼睛,嗤嗤笑出了声。
慕兮将雪域老人的回信递给凌梓璃。
凌梓璃手握着信封,眸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迟迟不敢拆开信封。
慕兮见凌梓璃神色凝重,知道此时不该再留在这里,于是转身往揽尘殿外走去。
“慕兮。”
刚走了两步,凌梓璃唤他,他停住脚步,微侧着头。
“辛苦你了。”
虽然知道凌梓璃有事瞒着他,但他还是回了一句,道:“为主上效劳是我的职责。”
说完迈步走出了揽尘殿。
待慕兮离开了揽尘殿,凌梓璃坐在床前的软塌上,将信封拆开,信上只有八个字: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凌梓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合上信,放在枕头下,今年的八月十五已过去,看来要等明年的八月十五了,不过他等得起,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一年又如何。
他独自一人出了云中城,来到九渊樱花林深处的院落前,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
御痕见到凌梓璃,正准备去唤碧寒夕,便看见凌梓璃将食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他招了招手,御痕便随凌梓璃走出了院外。
碧寒夕躺到床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气传来,眉头微皱,但并未起身。
片刻后,传来院门合上的声音,那股淡淡的月桂花香也消失了,碧寒夕闭上眼睛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