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黛喙鸟都在沧溟城与云中城之间来回飞。
丰南逸踏进玄瑾的院子,疑惑道:“这什么鸟,竟能飞进沧溟城?”
玄瑾抬头看着飞进来的鸟,道:“云中城的鸟。”
“噢,难怪。可我看着它飞来飞去如此自由,还真碍眼。”
玄瑾怕丰南逸做出什么举动,道:“不要动它。”
丰南逸想了想,玄瑾说的没错,云中城的鸟还真动不得,道:“唉,算了。玄瑾,我从凡界带了新酒回来,你尝尝。”
丰南逸将自己带回来的酒放在石桌上,像往常那般邀请玄瑾一同饮酒。玄瑾取了个杯子放在面前,将酒倒进杯子里,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丰南逸惊愕,他平常邀请玄瑾喝酒,玄瑾几乎都是拒绝的,这次却主动倒酒喝,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玄瑾占着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斟酒,丰南逸倒是一口没喝上,气得夺过玄瑾的酒杯,道:“你别喝了,都要让你喝完了。”
玄瑾见酒杯没了,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酒水直往桌上洒。
丰南逸夺过酒壶往壶里看了看,幸好还剩些酒,道:“你够了啊,过分了啊,平常也不见你与我抢酒喝,今儿怎么回事。”
玄瑾站起身,摇摇晃晃着身子,丰南逸放下酒壶上前扶住他,玄瑾甩开他的手,道:“别碰我。”
丰南逸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没喝醉,这点儿酒哪能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继续走。
丰南逸叹了一口气,走至他身边扶着他,道:“要去哪里?”
玄瑾指了指天空,道:“去把那破鸟打下来,太碍眼了。”
丰南逸哭笑不得,刚刚谁说不要动那只鸟,现在又是谁说要把它打下来,如此善变还真不像是玄瑾,道:“好了好了,回去睡觉吧。”
玄瑾扭捏着身体,挥舞着手臂,全身都在拒绝丰南逸送他回屋睡觉。
丰南逸可不管他如何抗拒,直接拽着他往屋内走去。将他撂倒在床上,“咚”,玄瑾的头撞到床板上,终是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丰南逸给他盖上被子,这才放心地离开。
玄瑾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后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踉跄地起身走出屋外,一路走到夜揽斋。
碧寒夕正在屋中桌前写字,房门开着,玄瑾走进来站在她面前挡了光。
碧寒夕抬头见是玄瑾,又低下头继续写,道:“阿瑾,你让让,挡着光了。”
玄瑾没有动,伸出手将碧寒夕手中的笔扔出了门外。
“你做什么?”
碧寒夕拍桌起身看着玄瑾,见他眼神涣散,一直盯着她面前的纸张。
“为什么?”
碧寒夕皱眉,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信我?”
“谁不信你了?”
“信我为什么还一直和他通信?”
碧寒夕终是明白了玄瑾所说的话,嘴角含笑道:“你说这个啊,我也是想让梓璃哥哥帮帮忙。”
“不许笑!”不许提到他就笑。
碧寒夕刚想说,好,不笑,就听到玄瑾又说了一句。
“你喜欢他吗?”
“你喜欢他吗?”玄瑾又问了一遍。
碧寒夕想都未想,道:“当然喜欢啦。”
玄瑾的眸色暗了暗,低垂着眼皮,道:“那我呢?”
碧寒夕歪着头作思考状。
玄瑾见碧寒夕久久未回答,于是绕过桌子站到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盯着她灿若繁星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小夕,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在云中城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碧寒夕愣住,云中城?他们何时在云中城见过。
还有他在说什么,他喜欢她?同她对凌梓璃的那种喜欢是一样的吗,还是说参杂了其他的感情?
她又对他是怎样的喜欢,是共患难的喜欢?还是互赠佩剑的喜欢?似乎都不是,到底是哪一种,她自己也不清楚。
玄瑾手上用力晃了晃碧寒夕的肩膀,道:“你听到了吗,小夕,我喜欢你。”
碧寒夕被他晃的难受,道:“听到了听到了。”
“好。”说完,整个身子便向前倾去。
碧寒夕承受不住玄瑾的重量,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背后撞的生疼。
玄瑾却痴痴笑着,闭上了眼睛。
碧寒夕推了推玄瑾,道:“喂,你起来啊。”
“……”
转头去看,玄瑾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她艰难地将玄瑾扶起身,一直扶到床前,手轻轻一推,玄瑾便倒在了床上。
沉重的身体与床接触激起空气中的气流,四周的轻纱帷幔缓缓飘起。
翌日,玄瑾扶着脑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满是紫色帷幔的床上,帷幔内挂着半透明的夜明珠。
他轻轻坐起身,后背一阵痛楚传来,环顾四周一瞧,这是小夕的房间。
她人呢?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揉了揉太阳穴,一点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瑾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用手遮挡在眼前,已经正午了啊。
他用手拖着后腰走在路上,路过的侍卫婢女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丰南逸在玄瑾屋中坐立难安,一边踱步一边叹气。
他见玄瑾进屋,急忙上前道:“你去哪里了,一早上都没找到你。”
玄瑾坐在软塌之上,终于舒服一点了,道:“何事?”
“云殿传信说今日便回沧溟城。”
“那不是蛮好嘛,你在担忧什么?”
丰南逸哭丧着脸,道:“前几日我打算做一尾琴,便砍了云殿寝殿前的那棵梧桐树。原本是想着在云殿回来之前重新种一棵成熟的梧桐树,谁料还没去找好树便收到了云殿要回来的信,这可怎么办好?”
“这世上那么多梧桐树,为何你偏偏要去砍云殿悉心照料的那棵。”
“我不是看它长得好,能做出来好琴嘛。”
玄瑾道:“你自己作死能怪谁。”
丰南逸见玄瑾不愿帮他,便甩袖离开。
他走在路上,听到假山后面的婢女们在交谈。
“我昨儿下午可是亲眼目睹瑾公子喝醉了酒往夜揽斋去的,今日正午时分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