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柳城外的山上,还是熟悉的地点,水月庵原本就是简陋的破庙,现在看到发现也没什么变化。二人走进庙内,一位师太便迎了上来“施主有礼了。”
“师太,你看看我是谁”盛临云直勾勾的盯着师太说到。
师太端详半天,突然瞳孔一缩,眼睛放大“你是,云儿!”
“师太”盛临云有点没忍住眼角开始流出泪水。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六年前,你一家人被抓走,贫尼打听到已经被官府处决了,以为你们都死了,菩萨保佑。”师太有些激动摸了摸盛临云的脸。
“师太,我娘她们确实死了,我是被一道人所救”盛临云忍不住哭了出来。
“啊”师太大惊失色,手颤抖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们盛家招了什么罪,可楼施主的为人贫尼是知道的,这是冤案啊”师太眼角也开始涌出泪水“贫尼罪过,没能保护好你们。”
“师太,你别这样说,你已经保护我们六年了,师太,我娘的物品还有吗?”盛临云对师太深深鞠了躬。
“有,楼施主的东西,贫尼一直好好保管着呢,云儿你以后继续在这住着,帮着抄写经书也可以换不少钱呢,你那么聪明。”师太领着盛临云走进以前住的房间。
“师太,我就回来取我娘的遗物,顺便看看您,六年前,我只顾着哭,却没有想到过给我娘好好安葬,现在我娘已经无处可寻了,我想好好用遗物安葬她。”盛临云回答着收拾起来。
“那你还要去哪?”师太问道。
“我要为盛家申冤,或者让他们…都抵命!”盛临云的话吓坏了师太。
“云儿,你还小,别做傻事啊,好好活着,你娘才能开心…”
“但是我不开心!”师太话没说完就被盛临云打断了“师太,不只是盛家,御江城几十条盛氏性命,有些根本就跟我们家没关系,就是因为皇族的威严,遭受了灭门之灾。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苟且偷生,师太!!!”说到最后盛临云像是轻吼出来一般。
师太看到这样的盛临云心疼不已摸了摸他的头“云儿,别让痛苦控制了自己,你做什么,贫尼都不会反对的,但是不要违背自己,如果难过就回水月庵来。”
“好,呜呜”盛临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一旁的莫不同也留下了泪水。
“我这还有些银两,你拿着”师太翻着柜子。
“不不不,不用了,师太,你看我这弟弟,是富贵人家的,你看养这么好,不差银子”盛临云抹了抹眼泪拍了下莫不同肩膀。
“额,对对,师太,我有的是钱,”莫不同皱起眉头“哎。家里都是钱”
“哦哦,那就好,麻烦这位小叔照顾云儿了”师太眯着眼有些看不清莫不同,没办法,人老了眼睛就花,加上这身高差。
“啊?”莫不同觉得自己被说老了。
“那云儿,你就把母亲和奶奶的遗物葬在水月庵旁边吧,我也方便看她们”师太说到。
“好”三人来到离水月庵不远处的山腰上,埋葬了所有的遗物,盛临云唯独留了一把梳子,上面刻着‘婉君’两个字。
离开水月庵后,盛临云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六年了,时时刻刻想到母亲客死他乡无处葬身,心里就隐隐作痛。
“哥,我们去柳城外祭拜我爹后,去哪!”莫不同走在路上,是不是踢一下石子。
“你不想进柳城吗?”盛临云问道。
“去做什么,家可能都已经不在了”莫不同低着头回答道。
盛临云看了莫不同一眼,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被你看穿了”莫不同也苦笑了一下“哦,对了!哥,我想起来了,当年遇到你和师父时,我有一袋银子还丢在那,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有,这样我就可以去买些纸钱了。”
二人边走边聊,说着小时候这一带的趣事,在路过一所破庙时,盛临云憋了一眼庙门口居然晒有盔甲,像是有人住着,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官兵住着,绕过破庙后,来到目的地发现坐着一老翁。
盛临云端详了一会儿“走吧。”
“嗯?哥,怎么不看看吗?”莫不同疑惑道。
“一定被那人拿走了,而且花完了。”盛临云自信笑道。
“好吧,我还是想去问问”莫不同走向老翁。
这老翁一看有人过来,警惕地动了动懒散的身体,干咳一声“咳”。
“老伯,你有没有看到过一袋银子?”莫不同十二岁,已然有一米七的个子,半躺在地上的老头看着他有点紧张,随后站了起来,还是矮一大截“没…没见过。”
“哦,你紧张什么,不会是被你捡了吧”莫不同随口说了一句。
“你个娃娃说什么呢?我捡了那么多钱,我干嘛还在这等…”老头含糊回答着。
盛临云叫了莫不同一声“不同走吧。”
莫不同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老头叫住了他“你们也捡到过吗?我在这守了一周了,也没见出现新的银袋。”
盛临云笑了笑走了过去“老伯,那破庙的衣物是您的吧,怎么还守在这了。”
老头眼珠转了转,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你们也知道,这样好不好,呆会儿这儿坑里长出钱来,我们俩平分好不好?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莫不同没忍住笑了出来“大爷你是捡到一袋银子了吧?这钱是我掉的,不是长出来的,快还我。”
“你这娃娃好不老实,上来就想抢是吧,别看你块头大,我可是烽火营的百夫长,信不信打得你哭娘。”老头说着皱着眉,比划起来。
“嘿?”莫不同想动手被盛临云拦住了。
“走吧,不同。别打扰人家守株待兔”盛临云走在前头,莫不同打量了一下老头跟上盛临云。
“哥,这老头好像是个当兵的,怎么跟个无赖一样,坑里哪能长钱。”莫不同说着朝空中比划了一下“哥,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当个将军?”
“你想参军?”盛临云问到。
“对,将军多威风,骑着马带着军队,走到哪,别人都不敢欺负你。”莫不同满脸憧憬。
“应该很快了”盛临云笑了笑。
“真的吗?”
“嗯。那老翁应该是个逃兵,而且现在国家应该正在打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时这个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你不用主动参军,下山也有人让你去,看你这块头,人家一定以为你已经十五岁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祭拜完莫老六来到了柳城,可城门口的守卫并没有像盛临云想象中那般严格。
“不应该啊!城门毫无防备,不怕细作渗透吗?”盛临云有些疑惑。
“嘿嘿,哥,失算了吧,看你整天自作聪明。”莫不同拍了拍盛临云肩膀“走吧,赶紧进去,虽然父亲不在了,还是想回家一趟。”
“真是大变样啊,以前我家附近都是穷人住着,怎么成了富人住宅”看着眼前的琉璃瓦房莫不同有些惊讶,说完他就飞去屋中,既然盛临云提出回到柳城,莫不同自己也有自己的心思。当初从牛婶那得知,父亲是被师爷的人从赌坊里丢出来,他就已经把这事刻在心上,这好好的家还被拆了,跟师爷脱不了关系‘看看是哪个势力之人抢了自家的地’。
盛临云皱着眉头表情非常严肃,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思考起来‘看城中士兵的穿着,刚刚山上的老头应该不是这儿的人士,一般士兵败仗后会被编入其他队伍,看他行头是位百夫长却做了逃兵,可见是集体被灭亡,而一个怕死老翁竟然能当上百夫长,看来某支驻边军队,人力极度匮乏,可这柳城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荒乱,城里跟六年前见过并没有多大不同,甚至没有一张皇榜。’盛临云脑子飞速旋转着,虽说这出山才刚刚一天,可这一天的所见所闻他觉得已经够用了。
‘有人隐瞒了战况,近期战败甚至战争已经发动的事,朝中浑然不知——那就是有人不报!
就算是被突袭,关口会来不及放狼烟吗?不会的,战争发动,侦察兵会第一时间上报。那么,战败情况非同一般,这都不报,有人断绝了这个消息——有人害怕皇帝知道我军敌不过他师!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人害怕的不是皇帝知道有军队败北,也不是害怕皇帝知道战争已起,而是——有人害怕被皇帝去了解军情。
每年都会招揽士兵,那么能够以假乱真通报皇帝“制造”一支支精锐之师的只有——夏官武部;
那么也就是说,朝廷派发的军资都被吞没,导致每年增兵少之又少,甚至收一些廉价如同老翁一般为求衣食苟且之人。’
“我明白了!”盛临云眼光炯炯有神,瞬间站了起来‘如果我是武部一定不敢大势重新征兵,那样一定会被引起各地官员不满而被弹劾,那样就露馅了。从其他军队调兵,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武部能做到的。’盛临云思考着咬起手指‘武部做不到,皇帝可以做到,没推测错的话…’刚想到这,高墙内就有一人被丢了出来“哎哟”哼哼砸在盛临云旁边,着实吓了他一跳,紧接着莫不同跳了出来。
“老贼”莫不同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城师爷,师爷颤颤巍巍地爬到墙角,嘴角上翘显得极度愤怒,可又不敢叫喊,因为他看到莫不同已经掏出了匕首,慢慢走向自己。随着莫不同慢慢靠近,师爷害怕得全身抖动起来“来人啊,来人啊”虽然发出了声音,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他太害怕了,本能得发出求救声,可又不敢激怒眼前的莫不同。
莫不同走到师爷面前,脸部极为狰狞,他一时好奇自己家是被何人所拆,可刚一进去就看到这幅嘴脸,父亲的死跟他一定脱不了干系“我问你,莫老六怎么死的?”
“什么莫老六,哪个莫老六”师爷扶着墙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可眼睛已经出卖了一切,额头的汗不断冒出,莫不同的样子兼职太吓人了。
“莫老六,六年前被你带到赌坊的莫老六,还背着一个孩子来,最后孩子跑了,你说,他怎么死的”莫不同声音低沉但却非常清楚,每个字都透入着狠,这种语气却是由一种少年发出来,师爷一时尽然不害怕了,转头就想跑,莫不同匕首一飞瞬间扎住师爷的背,直穿肺部,本能让师爷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可没两步他就扑倒在地,满脸惨白,呼吸急促起来“救命”师爷憋足了劲想喊出来,可他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最后还没跑出巷子就闭上了眼睛。
莫不同走过去拔出匕首“哥,你怎么不拦住我。师父让你看好我。应该就是这事吧!”
“拦你干嘛?来柳城不就是为了这事吗?”盛临云拍了拍身上,没有什么表情。
“哥,你不是为了查你母亲的案子吗?”莫不同有些不明白,看到手里的匕首沾满了献血还散发出一股血腥味他突然吐了出来。
盛临云赶紧拍了拍莫不同的背“我家的事师父说的够明白了,没什么好查的,我缺得是一个机会,还我盛家一个公道。”
“哥,刚刚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师父说习武之人不能欺驾于他人,我破戒了遭报应了。”莫不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盛临云也突然说不清对错,这样的以直报怨,让两个人接受不了,没有再看那具尸体离开了。
“不同,我们去找县令”盛临云开口说到。
“算了,哥。我不想杀人了,太可怕了”莫不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罪恶感。
“不是,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县令能做”盛临云神情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