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秀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抬到了舒服的大床上,锦被盖在身上,又轻柔又暖和,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暖透了,连右手的伤似乎都没有这么疼了,她慢慢睡去,安安稳稳的睡去……
再睁眼,床沿旁坐着一个男子,她猛的清醒,急忙坐到床角边,仔细摸了摸自己,衣服都还在,连袖口里藏着的银票也都还在。
她在睁眼看着那男子,他已经站到了床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笑容,挑起细长的单凤眼,看着有几分让人心伤的冷清。这样的引人瞩目的容貌似乎在哪见过。
再看这周围,布置的宛如大户人家的卧房,连床被,烛台,床幔都过分讲究,她仔细看了眼被子上的绣样,幔帐上走过的金丝银线,床沿边繁复的雕花样式,这一瞬便明白了,这里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里是京城皇宫,而眼前的男子,她再看过去,辨清他的服饰装扮,和她在镇北侯府的别院里见过的太子殿下的画像是一模一样的。
她有些错愕。
太子被她盯久了,竟有些不自在,他清咳一声,又指了指苏恩秀的右手,“你这伤,还疼吗?”
苏恩秀这才恍过神来,赶忙摇摇头,“不疼了。”她想起身下床,慌忙间,却不慎用右手撑了下床头,一阵酸痛让她不自觉的嘶了一声。
太子抬起手想去扶她,但只是抬了抬,在即将碰上她的时候,又放了下去。
苏恩秀身子往后一缩,“不敢劳烦殿下。”这句话脱口而出,把她自己都吓一跳,她抬眼看了看太子,太子微微一怔,苏恩秀心里一凉,糟糕,这句话怕是要误事了。
又十日,赵婕被五花大绑抬进了宫,她打累了又闹累了,远远瞥见了朱红色的宫墙,便长舒一口气,昏睡了过去。
太子见到她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她被绑着手脚,头发有些凌乱,但还是有女儿家的样子,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裤。像极了那个偷穿太监衣服扒围墙的玉翡郡主。还记得那时候她被当成刺客捆上了,倒是不吵不闹的被人压着走,直到看到了太子,她又跳又叫的,凭着这份机灵劲,她才脱了身。
或许这不能叫像,这根本就是她。
太子感觉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把她松绑,快松绑……”,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也与往日不太一样。
“殿下,太子殿下,不能松绑。”袁新刚拦住了上前的人。
“为什么?”
“回殿下的话,这姑娘,太刚烈,又吵又闹的,一直,一直说要杀了您。”袁新刚低下了头,在为这段话等待太子的震怒。
但是太子并没有生气,他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是少有见的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
他看着这张脸,慢慢收敛笑意,接着他蹲下身子,靠近了些,依稀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他深深叹口气,伸手帮她轻轻拨弄发梢的脏东西。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放宽心对自己说:康玉翡,终于,你还是进宫了。
康玉翡听到方妈附在耳旁说的这几句话,惊愕不已。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只是反复问方妈,消息准确吗?苏恩秀真的进宫了?
康玉翡费尽心思从爹和哥哥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到京城,就是为了把这位假的康玉翡替换出来,让她远走高飞,从此与康家毫无瓜葛。
怎的她又会回到京城进了皇宫呢?
“是谁让她进宫的?”
“太子从铜城把她抓进来的。”
方妈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她只觉得脑袋嗡嗡发疼,整个人颤巍巍的跌坐在椅子上。
“这么说,太子早知道镇北侯府里有位苏姑娘了?”易敏继续追问方妈。
方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别的先不说,方妈,怕是咱们镇北侯府有了奸细,这……”
康玉翡没有再说下去,这家里的事想必二哥已经在处理了,难的是她自己。
“郡主,咱们还是先考虑一下宫里的情形吧。这苏姑娘在这里,咱们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方妈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苏恩秀把什么都交待了,单是动过欺君的念头,就够折腾镇北侯府一阵子了。
不过,康玉翡庆幸自己这趟京城来的值,这把人换走的做法现在倒可保住镇北侯府。不管旁人说什么,她才是镇北侯府大摇大摆送进宫的玉翡郡主,真真正正,童叟无欺。
“嗯,担心,也不担心。”康玉翡笑了笑,“方妈,您总说苏姑娘她是聪明人。既然聪明,那就能明白,我进了宫,她就和镇北侯府没有半点关系了,这样,便可自保。倘若认了什么不该认的事,有些罪名会毁了镇北侯府,也会毁了她。”
“郡主说的在理,我猜她也能悟出来。只是……”方妈这欲言又止,让康玉翡有些紧张。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怎么对她。”
康玉翡心里一凉,若是上刑逼供,可真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