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如风高热越发严重,只见他双眼紧闭,削薄的嘴唇呈现出病态的紫色,任凭陆鱼儿怎么做都没用。
“沈如风,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没有同意你死,你就不准死。”
陆鱼儿红着眼哽咽道,可惜沈如风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一直道冷。
陆鱼儿咬了咬牙,扶着沈如风继续往前赶路,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但是她不想死,不想自己死,更不想沈如风死。
两个孤零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漠里,一直到黎明破晓,终于看见了一丝生机。
“商队!是商队!沈如风我们有救了!”陆鱼儿抖着苍白的嘴唇欣喜道,连忙高声向长长的商队呼救。
荡着悠扬驼铃声的商队缓缓驰来,陆鱼儿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商队的队长说明了情况,听到队长说愿意帮助他们回到玉门关后,她脑中的那一根弦才彻底崩开,直直倒了下去。
二人昏迷了三天,沈如风醒时陆鱼儿就躺在他身边,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怎么扯都分不开。
他微眯着眼,倚在软榻上细细打量着陆鱼儿,她眉目寡淡,一双细长的黛眉紧蹙,一身脏兮兮的素衣,颈上还有晒伤的痕迹,只是那股倔强却能够一眼看尽。
他在昏迷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高热中也似乎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唇向他的口里渡水,没想到竟是她。
沈如风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忽然,俯下身覆上她苍白的唇。
下一瞬,他正过身子,云淡风轻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耳根却红了个透。
过了许久,身边的人往被子里拱了拱,皱着眉头哼唧了几下,一双明亮眸子缓缓睁开,对上了他的眼睛。
只是片刻,那个瘦小的身影便扑了上去,缠着纱布的手直挺挺地勾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沈如风......你没事......太好了......”
沈如风整个身子都僵在了空中,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了下来,一路湿了衣裳。
陆鱼儿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沈如风的伤口被压裂了,疼得他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但是陆鱼儿嘴巴一撇又死死将他抱住。
沈如风眼眸微动,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安抚着她颤抖的背脊。
他轻声说:“没事了。”
两人在客栈养了几日伤,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陆鱼儿因伤势不重,没几日便到处蹦跶了,那一日她嘴馋,听闻集市上卖的有凉糕,便前去集市买了几块想带回来尝尝鲜。
当她提着装有凉糕的纸袋哼着曲儿回到客栈时,发现客栈二楼一片狼藉,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斗。
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放下纸袋冲进沈如风的房间,却发现地上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而沈如风则是靠着墙,一手撑着刀,手臂上的血顺着漆黑的古刀一路流了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池。
他低着头,似乎在喘息。
陆鱼儿连忙将他扶到床上,一探伤口,全数开裂,心中焦灼万分,问道:“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沈如风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有.....一波......黑衣......人.......”
“行了别说了,先止血。”
陆鱼儿见他说的吃力连忙打断,从柜子里的药箱中取出绷带和止血药给他止血。
就在她给他上药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警觉地抬头看向门外,那脚步声密集急促,应该不下十人。
她估摸着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况且沈如风身上还有伤,于是干脆直接拔出双剑,准备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五秒钟后,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
沈如风反射性地将陆鱼儿护到了身后。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看到满屋子的尸体,明显愣了一下,转过身悄悄问了下他身后一个矮壮的黑衣人:“你还雇了其他人?”
矮壮的黑衣人摇了摇头,拿着砍刀指向了沈如风,却在看到一旁的陆鱼儿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随即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把男的给我砍了!女的留下!”
随后,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谁敢动那女的一根汗毛,老子废他双手双脚!”
陆鱼儿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她爹?
还未来得及深想,那群黑衣人便向沈如风冲了过去,霎时间兵戈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沈如风本就身受重伤,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斗,几招过后便有些落了下风。
那群黑衣人见状大喜,一招更比一招狠,招招直取他命门。
陆鱼儿见状连忙冲过去想帮他分担火力,却在混乱中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住手腕,直拖着往外走。
陆鱼儿拼命挣扎,眼看着那就要提剑招呼那黑衣人的头,就见他扯下了面巾,一脸阴翳地盯着她,低声道:“走!”
“爹!”陆鱼儿大惊失色,竟是连挣扎都忘,就那样被陆老爹拖了出去。
忽然,陆老爹停了下来。
陆鱼儿疑惑地看了过去。
一把漆黑的古刀贯穿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