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坦荡,不信神魔。”
西钥宸目送他离去。
杨梓的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坍塌,今日之事,纯属是个巧合,让他意外的是,杨梓会这么直接的问西钥涵,最让他不解的是,西钥涵居然会承认杨梓说的一切。
西钥宸抬头看看天,白茫茫一片,阴云密布,明明是好事啊!
“兄长!”
突然,侧面走来一个白色倩影。容貌姣好只是略显苍白,蓝色的眸子流露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西钥宸出口道:“刚才回府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就出来?你身体又不好。小心……”他走近她,虽说冷冰冰的,却说着关心的话。
西钥涵意外的沉着脸退了一步。
西钥涵从来不会这种表情看着他,难道真是因为漯水那日之事?
西钥宸的脸色立马僵住,随后释然,恢复以往的冷峻。
“涵儿,有什么事?”他语气淡淡。
“兄长,涵儿不和你斗了,你护好杨大哥,除此之外,涵儿别无所求。”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
西钥涵这是吃错药了?西钥宸没有接话。
“兄长,涵儿无法感同身受,可是涵儿从未想过要拿杨大哥做文章,涵儿是真心喜欢。”
“喜欢?”西钥宸不可思议:“喜欢就是隐瞒,喜欢就是欺骗,喜欢就是伪装,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在眼见伪装不下去的时候将他一脚踢开。这就是你的喜欢,西钥涵,事到如今,你还在大言不惭,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涵儿迫不得已,并非本愿。你我不该再斗下去了,已经没有意义了。”西钥涵揽了揽斗篷。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也都承认了。”西钥宸眼神有些空洞,似有暴虐狂娟在眼底奔腾翻涌,按捺在漆黑的眸仁下,就要呼之欲出。
呵!终于不装了!
这又是走的哪一步?难道西钥涵还有更深的阴谋?
今日的西钥涵实在太奇怪了。
“是,全部。涵儿都知道。兄长一直在削弱衍羽山庄原来的势力,兰桐是兄长的耳目,兄长夜袭安南武馆掳走顾琳琅,将对涵儿的恨全部移嫁与她身上,就连兄长娶她,也是想确定涵儿究竟是不是蒙寒门的圣主?兄长从衍灵那里取走玉魂丹的名单,兄长想逼涵儿主动离开衍羽山庄,那日在漯水…兄长派人是真的想杀了涵儿。”
“一切因你而起,你怎能毫无愧意?你明知是我,还能一声一声叫我兄长,这么多年,你竟真装得下去!”西钥宸恶狠狠道,但还未到面红耳赤的程度。
“装不下去了,早就装不下去了,三年前就装不下去了!兄长与涵儿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就不要太多溢美之词了。”西钥涵无奈长叹一声。
“你!”西钥宸从未见过这样的西钥涵,伶牙俐齿。
西钥涵一直正色以待,神情严肃专注,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西钥涵的这一面还真让西钥宸无所适从。
“兄长不也对一直陪着涵儿演戏?兄长可还记得,三年前涵儿去找你,那日你却模仿杨大哥的字迹。其实当日,涵儿便想说,无论杨大哥恨不恨涵儿,涵儿是否还活着,只要兄长能护杨大哥周全,不让他被蒙寒门找到,能让他平平安安,心甘情愿的认祖归宗,无论兄长说什么要涵儿做什么?涵儿都会遵从。此言真心,绝无虚假。”
“编,继续编,说得轻巧。”西钥宸哪里肯信她鬼话连篇?
“涵儿别无所求,只是涵儿想要的,从来都不过是兄长的真心话,告诉涵儿,其实兄长很讨厌涵儿,恨涵儿,只要兄长说,涵儿绝对会一早离开衍羽山庄,不会碍兄长的眼。”西钥涵继续说得诚恳,然而在西钥宸眼中又是另一般模样。
明明占了便宜,却还说着风凉话,又当又立,婊子都不如她戏多。
“是,我恨你,恨不能你马上去死,你害我西钥家,还不够吗?西钥涵,你做的最高明的事就是让杨梓爱上你,最愚蠢的也是让他爱上你!你敢对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吗?放过西钥家,放过他。西钥家从来都不欢迎一个异族人,父亲是疯了才会让你进西钥家的大门。”
西钥涵轻笑,“好!原来,这才是兄长的肺腑之言!杨大哥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涵儿从此与杨大哥一别两宽。”她把“肺腑”二字咬的十分重。
西钥宸言之凿凿:“你应该去死!西钥家一百八十七口人命,不及你一人能活。”
“涵儿现在还不能去死,涵儿必须活着。”
西钥宸惊异道:“你还想害他!他生身母亲西钥婉蓉因你而死,因你吃尽苦头,因你家破人亡,是你鸠占鹊巢,你享受的,你占有的,原本是属于他的一切。西钥家的一切因你而毁,你不觉得烧脸吗?都是西钥铮为护你造的孽,难道不该由你来还?”
西钥涵这是要离开西钥家的节奏吗?她要去哪里?回到蒙寒门?她想让杨梓该如何自处?话说这份上,她还想计划什么。
“好像的确是这样。”西钥涵承认道,面上笑出了花。
“你无耻!”
西钥涵轻轻笑了:“兄长,千蛊毒折磨了涵儿快八年,还不够吗?涵儿活不了多久,涵儿只望兄长照顾好杨大哥,涵儿把蒙寒门赔给他,可好?”蓝色的眸子隐约蒙上一层雾气,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模糊不清,她冲着西钥宸深鞠一躬。
西钥宸喉头动了动,眼神变得犀利,他很快捕捉到让人震惊的信息点,西钥涵居然知道那是千蛊毒。
这样轻易的从她嘴里说出来,西钥宸只觉得喉头一哽,心里不是滋味。
当年,西钥铮那么护她,把西钥涵当成掌中宝,泽世明珠,他一直以为,西钥铮那么护着西钥涵,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给她,怎会告诉她那种血腥的东西?
即便西钥涵知道他给她下毒,也不可能知道那是千蛊毒。
看来,事实也不尽然,若非西钥铮亲自口述,哼!西钥铮呀西钥铮!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