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亭强忍身上痛楚,急急说道:“大人,明姑娘只是个商人之女,她拉拢朝臣也是迫于生计,请大人手下留情。”
韩渊洵冷然道:“你若能将她控于掌中,本相也不必事事都要操心了,只怕你被她美色所迷,有朝一日背叛于我。”
李长亭双膝跪地,垂首道:“学生此生绝不背叛大人,学生今日立誓,从今往后,必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大人放心,明若汐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小女子,学生不日便能将她握于股掌之中,日后为大人驱策。”
“好。”韩渊洵示意墨离放手,“你既这样说,本相便信你一次,但你若食言,本相便当着你的面将她杀了。”
“是,学生谨记。”李长亭撑着身子站起来,“大人,仲林之事,大人有何安排?”
“这事是你自己揽下的,你看着办吧,就叫你身边那侍卫协助你,不要漏了马脚。去吧,受了伤就找大夫好好医治,日后还有许多事要你做。”韩渊洵见他额上很汗涔涔,暗笑他自讨苦吃。
“是,大人,学生告退。”手腕上还突突的疼,李长亭缓缓退出书房,听一人上前道:“李公子,属下带公子回去。”正是柳乘风。
“多谢柳侍卫。”可这回哪里,倒成了问题。
李长亭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办,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感叹,他这耳朵当真厉害了,他竟听出来的人是滢语。
“长亭哥哥……”滢语一路跑过来,道花园游廊时才赶上。她一见李长亭便觉得有些奇怪,长亭哥哥今日怎地这般邋遢,衣衫皱皱巴巴,头发梳的也不整齐。等走近了,借着灯光一看,竟这般形容憔悴,唇上毫无血色,脸色也发白。
“长亭哥哥,你怎么了?生病了?”滢语十分焦急,转头便吩咐明月去请大夫。
“不用了,只是染了风寒,我已看过大夫,过几日就没事了。”李长亭不想与她多纠缠,便道:“多谢郡主好意,天色不早,我该走了,告辞。”说完,也不等滢语说什么,转身边走。
柳乘风快步跟上,抓起李长亭的手握在刀柄上,领着他往外走。
滢语见状,被静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明月在一旁轻声道:“小姐,李公子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这话使得滢语浑身一震,她快步跑过去,抓住李长亭的衣袖,问道:“长亭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看不见了?”
“前几日不小心碰了头。”李长亭暗叹一声,忽然想起那日曾对韩渊洵说,若再见滢语便提头来见,又觉好笑,亏得如今看不见,否则可就人头不保了。
“大夫说慢慢就会好了。”李长亭轻轻抽回袖子,后退一步,“郡主,你我身份有别,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滢语正要开口,忽听身后有人说道:“滢语,回西暖阁去。”
“大人。”李长亭与柳乘风纷纷向来人行礼,柳乘风见韩渊洵面色不善,尤其看向李长亭时,目光阴冷,似已起了杀机,心中竟有些激动。这两日李长亭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他还盼着以此时拿下李长亭的命。
“是,爹。”滢语再大胆,也不敢违抗韩渊洵的命令,那边明月已向韩渊洵行了礼,拉着她往游廊外走去。滢语虽恋恋不舍,也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待滢语走出了花园,韩渊洵才冷声道:“早日将事办好,本相不留无用之人。”
“是,大人。”
出了相府,柳乘风领着李长亭来到一辆马车前,说道:“李公子,大人给公子准备了马车,公子要回哪里?”
要回哪里?这话问得可有些蹊跷。李长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些思量,“去风源客栈吧。”
“好,公子坐稳了。”柳乘风将李长亭扶上马车,驾车往风源客栈去了。
到了地方,李长亭叫柳乘风明日午时前来此找他,却找了个店小二领着他进了客栈。
柳乘风也不停留,驾车往城南去了。
到了临江望月门口,明若汐急急上前,扶起李长亭一条胳膊,对店小二说道:“你去忙吧,我带公子进去。烧些热水,一会儿公子要沐浴。”
店小二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明若汐将人领进楼内花厅里,关了门,来到李长亭身边,问道:“如何?”
“韩渊洵并不信我。”李长亭摇摇头,“我看他并不在乎九皇子的下落,亦或是已经知道九皇子的下落,我猜不透。”他忽然伸出手似是想握明若汐的手,却因为看不见,抓了个空。“若汐,他已经知道你是安和堂的幕后老板,他一定找人查了你的底细,你日后一定要小心。”你的郡主身份可得瞒紧了,若是被他知道,恐怕会惹来滔天祸事。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明若汐握住李长亭的手,“这事我既敢做就已想到会惹来麻烦,长亭,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李长亭闻言,凄然一笑,他想起自己的命握在墨离手里,又被韩渊洵威胁要杀明若汐,那时他真的怕极了。
这些年来他自问做事滴水不漏,从没落下破绽和弱点,却不知何时起,明若汐竟成了他的弱点,而他却不能保证真的有事发生时,有把握将人救下。
“可我又能帮你什么呢,我不会武功,总是要你来救我。从前我自负才智过人,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做到,可韩渊洵权势滔天,我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握之中。我这一生,终究是错了,与其身不由己,倒不如死了痛快。”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明若汐手上用劲,抓得李长亭手骨咔咔作响,“怎么不趁着天黑投了汤河,人不知鬼不觉,却要回来同我说这番冷心冷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