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陪着去,也只能在皇宫外候着,各家小姐都由宫女领着入宫,只是地位不同,引领宫女的品阶也不同而已。明若汐从马车上下来时,已有人在车前候着,待她下了车,那人便上前福身行礼,说道:“郡主安好,奴婢是栖凤宫的宫女,奉太后懿旨请郡主先到栖凤宫一叙。”
此话一出,在场的小姐纷纷看向明若汐,多是不解,也有幸灾乐祸的,只道她要倒霉。明若汐却是一脸宠辱不惊的模样,低声应了声是,便跟着那宫女走了,全不把身边议论的声音当回事。
入了宫,那宫女也不与她攀谈,只一路向前走,明若汐便紧跟着,可那宫女走得实在有些快,渐渐地明若汐便有些气息不畅,走得也越来越慢。
眼看那宫女离她越来越远,竟也不回头看看她是否跟上,明若汐便知这该是第一次试探,索性就不走了,喘着气,捂着胸口,颤声道:“这位姐姐,这位姐姐,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了。”
那宫女这才回过头来,一见人已离她十几步远,赶忙走过来扶住她,一脸惶恐,说道:“郡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明若汐急喘了几口气,说道:“姐姐不知,我这身子一直不好,前几日又着了风寒,走快了就喘不上气来。”
“奴婢该死,竟忘了郡主在邑炀就是养病的,可这也有好些年了,郡主的身子怎还这个弱?”
明若汐垂着眼,说道:“姐姐说的是,这些年我这身子一直不见好,孤身在外,无法尽孝道,却总让父亲母亲担心,我真是没用。”
那宫女道:“郡主也别这么说,郡主身子不好说不定是没遇到好大夫,一会儿见了太后,郡主请太后找个太医来给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病根的。”
“可我这般模样,太后见了只怕会厌恶,哪里还会找太医来给我瞧病呢,还是算了,别惹太后生气了。”
那宫女说道:“郡主这般说可就错了,太后仁慈心善,知道郡主身子不好,召你去栖凤宫就是为了让太医给你诊治的。”
“当真?”明若汐抬起头来,一脸感激,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我的病定是能治好了。”
“郡主放心便是,郡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太后还等着呢。”
“是是,咱们快走吧。”
栖凤宫装饰的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高雅之气,殿内并未熏香,只摆了几瓶新摘的花,殿内宫女各个穿着素雅,就连主位之上的太后,也是一身淡玫瑰色的宫装,若不是凤钗耀眼,怕是没人相信这是当今太后。
明若汐由宫女领着进了内殿,规规矩矩的给太后磕了头,便跪在地上垂着眼任由太后打量,方才既跟那宫女套了话,她心里便有了打算,果然如她所料。
冯依晗打量了她一番,也从碧玉那得知了方才明若汐与宫女说的话,见她神色无异,便柔声道:“快起来吧,本宫听说你身子一直不好,不知现下如何了?”
明若汐垂眸而立,轻声道:“回太后,都怪臣女不争气,这些年能看的大夫都看了,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说这话,本宫瞧着你脸色尚佳,就算有病也没那么严重。”
明若汐急忙跪下,说道:“臣女不敢说谎,不敢欺瞒太后,臣女……咳咳咳咳……”话没说完,却止不住咳嗽起来。
冯依晗给碧玉递了个眼色,碧玉一挥手,便有宫女上前将明若汐扶了起来,又给她拍背顺气。好容易气顺了,明若汐才道了声谢,继续回冯依晗的话,“太后明鉴,臣女自知是罪臣之后,不该留在邑炀,可臣女身子骨不好,实在不宜远行,否则臣女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回到父母身边去。臣女已经好些年没见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康,这些年未尽孝道,也不知他们是否怨恨臣女。”
冯依晗道:“哪有父母怨恨儿女的呢,只怕你父母还怕你因这病怨恨他们。方才你说不知他们是否安康,这些年,就算见不到面,总有书信往来吧。”
还真的直接就问上了,明若汐暗觉好笑,本来她以为冯依晗能当上太后该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如今看来与她所想的,相差太远。
“太后明鉴,臣女的祖父做出那等罪大恶极之事,若不是先帝仁慈,也不会有父亲的今日。
父亲总是对臣女说,要时刻谨记皇家之恩,既然臣女在国都邑炀,那万事都可放心,陛下与太后都是圣明之人,鸿恩浩荡,臣女在这必定安好,他很放心也就不必常常写信给他。”
这话说得当真是冠冕堂皇,冯依晗打心底里不信,正要开口,却听门外有人哈哈笑道:“朕一来就听到有人夸朕,还真是选对了时候。”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内殿,真是当今皇帝刘宣。
明若汐转身朝他行了礼,被内侍扶了起来,抬头间见刘宣正看着她,急忙又垂下眼,轻轻喊了声“陛下”。
刘宣却在她面前停下,笑道:“这么好看的姐姐,以前却怎么没见过?”
明若汐自是不敢回答,冯依晗见状,暗暗皱眉,说道:“这是怀安王家的郡主,闺名刘莹。”
“哦?”刘宣这下更好奇了,打量了明若汐好一阵才道:“原来是那位郡主,朕早就听说过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明若汐轻声道:“回陛下,臣女是来参加赏花宴的。”
“原来如此,”刘宣又看了她一眼,才走到冯依晗跟前,行了礼,说道:“母后安好,儿子想起今日该是母后的赏花宴,便想来瞧瞧热闹。”
冯依晗轻斥道:“赏花宴上都是女眷,你去瞧什么热闹,今日没有功课了?”
刘宣笑道:“母后放心,功课午后再做便可,往年的赏花宴母后因着儿子年纪小,都不许儿子去,今年总该让儿子去瞧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