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老爷商量妥当,便带着人拿着贴子按着贴子上写的地址来见这位柳公子,可当他们来到地方的时候,却见大门紧闭,问过邻居,才知道前几天这里确实住过一位小公子,但昨天已经搬家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这下四家老爷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要能找到人,他们就不信,这东京城里来的小公子能斗得过他们几个地头蛇,可是如今这位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倒叫他们有些拿不准了。
入夜时分,耿朱乔余四家又出了事,这一次,是有人用火箭射向他们家里的角院,不大不小的着了场火。
这位柳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四家家主坐在一起商量着,就因为他们没有去拜见他,所以这是没完没了了?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前几年东京城里来了个姓崔的老头,那时我们家老头子还在,说他是与老头子一起侍候大长公主的,后来跟着大长公主的女儿陪嫁到了王家,听他说,他如今的家主姓柳,会不会是他家里的什么人呢?”朱老爷说道。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这些人在这里与辽人做生意,还在我们几家拿过货呢!”乔老爷也道。
“你是说他与姓柳的这位公子可能认识?”耿老爷问道。
“我看十有八九,我们这些年不太往东京城里去,听掌柜的说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好像嫁了姓柳的。”余老爷补充道。
“这么看来,这个姓崔的可能见过这位柳公子,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这位崔掌柜,看看他到底认不认识这位柳公子!”
四个人立即出门,打听着崔掌柜在城里的铺子,找到了正在店面里的崔大管事。
崔大管事看到这四个衣着华丽的老爷,将他们让到自己的客厅里,上过茶之后,崔大管事笑道:“不知什么风将四位老爷吹到我这个小店里来呀?”
耿老爷满脸堆笑,拱手道:“世伯,在你面前我们哪里敢称什么老爷,你可是和我们家老太爷共过事的人,今天我们几个是来向您老人家讨教的!”
“几位老爷说的哪里话来,我这把老骨头能有什么能教给你们的,看看你们,如今一个个都是这雄州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我一个小掌柜的如何能和几位老爷比呀?”崔大管事打着哈哈。
“如今我们在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只求崔世伯告诉我们,是不是大长公主派了人来?可为何位兄弟不见我们呢?”耿老爷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如今只听柳家家主的,与大长公主那这早已不再来往,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呀!”崔大管事道。
“崔世伯,如果您能给我们引见一下,我们今年的货物可让一分利给崔世伯。”耿老爷道。
“这样啊……,”崔大管事捋了捋胡子,笑道:“我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只知她今天好像去了城外的铁枪庙上香去了,你们要是这会去了,可能还能遇到她。”
得了消息,四位老爷也不多坐,立马告辞出城去找那位柳公子。
雄州城外,白沟河旁,一座寺庙静静矗立,它面向着白沟河,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那些壮烈的英雄故事。
柳三小姐进到第一层大殿,问过庙里的主持,这层大殿里供奉得是镇守雄州十六年的杨六郎杨延昭。
柳三小姐恭恭敬敬地上香参拜,对于这些为了百姓镇守边关的将领,她有着由衷的钦敬,正是有了他们几十年的金戈铁马,有了他们几十年的餐风露宿,有了他们几十年与妻子儿女的分别,才有了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忘记他们,等于忘记了根本!
后面一层大殿供奉得是在李陵碑前自尽而死的杨令公杨继业,还有他的儿子们,柳三小姐也上香参拜过,这才与主持来到后面休息的禅院。
“大师,不知如今这庙里还有多少人?”柳三小姐问道。
“当年,大长公主主持修建这座庙宇,是为了给那些在战争中成了伤残的士兵们一个容身之处,如今这里的那一批老兵们已经陆续去了,这几年也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大概有四五十人吧!”
“庙里的日常开销可够?”柳三小姐又问道。
“紧一紧总是够的!”主持叹息。
“不是每一年有一万两银子的供奉么?怎么还是不够?”柳三小姐有些奇怪,按照一般家庭一年的生活水平,一万两银子足够四五十人吃饭了。
“这几年城里的商家都不愿再送银子过来,他们说,那些老兵已经去了,他们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所以,便不再送银子过来了!”
“虽然那些老兵们去了,可铁枪庙还得有人守着呀!众位英雄的英魂得有人上香设拜,他们的祭日得有人安排祭奠呀!这帮贪财忘义的小人!”柳三小姐咬牙恨道。
“唉,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谁还会记得当年那些事?如今本朝与北辽再无战事,人人忙着与北辽通商赚钱,这些位英雄又有谁还记得?”主持叹息。
“总有人记得他们!”柳三小姐心中感慨,但也只能这样安慰主持:“你老人家放心,以后我会按时将供奉送过来,你只要每天为这些英雄诵经祈福就好!”
正说着,只听得外面马嘶人喊,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沙弥,边跑边道:“师父,有人来了!”
主持忙往外迎,但见四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带着一大群人进了庙门。
柳三小姐稳坐禅堂,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个呈怒目金刚势。
等到四位家主来到禅堂,便见上首坐了一位少年公子,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看向四人。
这四人各各心里一突,这些年达官贵人他们也见过几个,但似这少年如此有威势的却是少见。
耿老爷嘿嘿干笑两声,向上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东京城来的柳公子!”
“正是在下!”柳三小姐声音如冰山雪棱。“不知几位是什么人?今日来到这小小庙宇是为何事?”
“我们今日来是向柳公子陪罪的!前些时候公子您召唤我们,可是贴子被底下人给耽误了,这才误了公子的大事,今日我们几个特地来向公子陪罪,请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的罪过!”
“你们可还记得自己家里是做什么的吗?”柳三小姐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我们几家都是大长公主的家奴,是大长公主让我们在这里经营商铺,我们怎么会忘记呢?都是那些个下人不好,误了大长公主的事,我们已经处置了他们,还请公子莫要怪罪!”耿老爷拱手成礼。
另外三家家主也同声附合,柳三小姐冷冷地看过他们油光光的脸,道:“既然是下人的过错,我便也不追究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今日却有另外一件事要劳烦各位,如今我们坐的这庙里是几年也不见你们送银子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等耿老爷开口,一旁的朱老爷道:“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我们几家为了保证京里的利润,便往这庙里少送了一些,但也不是一点没送啊,这不是每年还送个几百两吗?这庙里不过几个和尚,几百两怎么也够用了!”
主持大师道:“朱施主这话说得好似老纳贪污了你们的银子似的,这庙里有四五十个孤儿,你们每年送过来二百两银子,怎么也不够他们吃的呀!”
余老爷在一旁道:“你这和尚,无缘无故收那么多孤儿做什么?当年大长公主让我们几家负担伤残老兵,我们几家已经都做了,那些个人如今已经都不在了,我们几家也尽到了责任,你如今多此一举,却还嫌我们给的银子不够,你这出家人也太贪心了些!”
说话间,四个人便动手推搡那老和尚,又有几句不中听的话骂了出来。
柳三小姐打量那四位家主,见他们不时扫视自己,这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不出手,这四人便会看轻自己,从此不再听命。
柳三小姐微微冷笑,对着老和尚道:“主持大师,此等无视佛家尊严之徒,还纵着他们做什么,应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让他们知道佛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那主持听罢,大喝一声,双肩一抖,那刚刚推搡他的四位家主便向外跌倒,哎哟之声不绝于耳。
柳三小姐拍手笑道:“我听长辈说起大师当年在万马军中奋??无敌,想不到这把年纪了,还是这样厉害!”
主持大师整了整衣服,笑道:“公子说笑了,老纳的确是老了,这一身功夫也差了许多,要是在年轻时,这四位可就该跌出门外去了!”
柳三小姐收起笑容,抬眼将堪堪站起的四位家主扫视一便,语声转冷,道:“你们四位还要试试本公子的厉害吗?”
耿老爷眼珠一转,上前拱手笑道:“公子,我们怎敢存这样的心思,实在是这两年生意难做,所以给这庙里的供奉便少了些,公子也该想想我们的难处!”
柳三小姐微勾唇角,冷笑道:“你们是有难处,可你们的家人个个过得比皇上还要舒服,你当我不知道?,耿老爷,前几天你儿子在千金笑里赎了一个清倌儿,可是花了两千两白银,这事耿老爷该是知道的吧?怎么?到了我这里,耿老爷就哭起穷来了,看来,你还是没将我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