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接近黄昏时刻,外面的雪已经停得差不多,寒风呼啸,远处白茫茫一片,只能依稀听见远处军人的夜跑声,刚硬而洪亮。
厨房里飘散着一股粥香味,温馨又温暖。
苏音坐在餐桌前,是一张小型的长方桌,面前放着一碗咸骨粥,粥香四溢。
对面坐着的是几分钟前吓得她落荒而逃的罪魁祸首,此刻正一脸优雅的低头吹着面前的粥,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苏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喝了一大口粥,却忘了这是刚打上来的,烫得她轻‘嘶’了声,眉头皱成了两座小山丘。
傅远琛抬手轻敲了下她的头,暗皱了下眉,出口教训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拿起面前的碗和她的换了个位置,轻声打趣道:“这粥不会再烫嘴了。”
说完便低头慢条斯理得喝了起来。
对于他的体贴,苏音从一开始的感动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她喝了一口粥,入口即滑,多年来挑剔的味觉此刻也被驯得服服帖帖。
老话常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她想,她不仅仅是胃,连心都被他紧紧的攒住,她也心甘情愿。
一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厨艺这么好,真是出乎意料。
苏音一直以来对傅远琛的影响是整个人像捂了冰块似的,冷冰冰,还有些许不近人情。
她还特地去扒了扒金鼎高中关于傅远琛的吧贴。
据小道消息说,傅远琛读高中的时候,曾是那里的校草,追他的女生不少,只可惜他为人清冷,很多胆小女生只能望而却步。
唯一大胆的女生大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其中就有传闻说有一个女孩为了追他,不惜跟着他到家门口。
准备告白之时,天公不作美,噼里啪啦下起了倾盆大雨,那女孩又恰巧没带伞,而傅远琛家住的又偏僻,那女孩一脸可怜兮兮的跟他借伞时,他眼风都不曾扫过,只留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她。
那女孩绝望的淋着雨回家,整整高烧了两天两夜,还住了院,从此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躲得比谁都快。
其冷漠绝情的传说令苏音听后都不禁咋舌。
这也是当时整个金鼎高中津津乐道的趣事。
在那之后,就不曾有女孩子敢破戒跟傅远琛告白了。
苏音曾以为他就算是谈恋爱结婚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曾想,如今却是一副居家好男人,暖的不行。
真好。
他做的这些都是因为她,今生何其有幸能遇见他,也许,在叙利亚的火海里奋不顾身救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们今后的缘了。
苏音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个他不顾生命危险救起的小女孩,可每每积压起来的勇气,总在要开口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般,消失不见。
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般,她放下小瓷羹,满脸惊讶:“我差点忘记问你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不是她大惊小怪,毕竟这里是军区大院,大多数都是重要人物,除了住在这里的人以外,外人很难进入。
傅远琛低头不紧不慢的喝着粥,抬头似笑非笑,“你……现在问这个话题,未免也太晚了些?”
话里意思是,你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些吧。
傅远琛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高冷的人设,现在这副略有些阴暗不为人知的画面,她真恨不得让所有认识他的人来看看。
苏音暗叹了一声,那也只是她心里想的,实际行动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就像新文化运动缺失群众基础,身边的人对傅远琛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
跟傅远琛接触的这几天里,她基本都是要靠摸索才能想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以前的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现在才知他只不过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背地里可阴暗着呢。
这几天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死命的损一个祖国的大好青年。
果真是,深交必有短处啊!
可谁让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太多呢。
没办法,只能忍。
想通这一点,她笑意相迎,那模样,怎么瞧,都似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傅远琛啧了声,也不再继续打击她,轻声解释道:“我爷爷奶奶搬到军区大院跟苏爷爷做了三年多的邻居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呢。”话落,顿时她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仿佛傅远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般。
“难怪……”苏音略有些微的遗憾,如果……如果早知道的话,她就不会错过他这三年的时光,更不会只靠着一张照片来渡过叙利亚的孤寂的艰难时光。
假如没有苏老爷子的撮合,假如她那时候不答应,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往后的日子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这是多么的可怕的事。
她喜欢傅远琛已经在三年时光的磨砺中渐渐的融入骨髓,她清楚的知道这已经是难以治愈的绝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苏音并不知道的是,傅远琛这么高冷淡漠的人,长相家世并不差,多少Y市少女对他趋之若附,他连眼风都没给过。
相亲这种事,他更是不屑参与,与其浪费时间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哪家所谓的大家闺秀,还不如呆在军队里训练新兵蛋子来得有趣。
如果不是喜欢到心底的人,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也没用。
人生总有些遗憾才完美。
想明白了的她,顿觉心情愉悦,喝完碗里的粥,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轻快。
傅远琛见苏音脸上一会子纠结,一会子又笑的表情,问道,“小脑袋瓜里头整天装的什么?”
“没啊。”她笑嘻嘻的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
她站起身,把身后的椅子稍微往后推一点,拾起桌面上的脏碗筷,踱步至水槽边,边走边开口:“傅远琛,吃完就先去客厅坐会吧,既然是你做的饭,碗就我来洗好了,分工合作。”
“你现在还生病着,让我来就成了。”
奈何,傅远琛挪不过她强硬的姿态,只能任由她推着他往客厅上走。
语毕,她拿起台面上的橡胶手套戴了起来,一把抓过洗碗布抹上洗洁精,也不等他回答,便一脸认真的洗了起来。
等把碗洗完擦干后,她甩了下手上的水珠,拿起干布细细的擦了下手指。
等做完这些后,苏音转头一看,傅远琛已经不在厨房里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因厨房跟客厅被一堵墙隔开,她猜想傅远琛大概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