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有我即是无我,无我即是非我。
清月这是告诉我,他是如何破解我的移无空间咒的。
被我移入波若空间的,原来并不是清月,而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影子罢了。难怪我的规则对他不起作用。
波若空间只能禁锢一切实物。对于虚无的影子,确实无法操控。
不过前面两句,多情即是无情,无情即是深情。我却是想了许久,也依旧没有参透。
我微微叹了口气,青光将自己包围起来。
身体在波若空间中一丝丝消失,又在晨昏殿的院子里,一丝丝出现。
清月已经不见了人影。院子里还是老样子,桃花树被定住,地上全是冰渣。如今任由微风如何吹,也吹不起任何一片桃花了!
月华清晖在空中流光溢彩,仿佛在高昂地诉说着银九天的胜利。
我回过头,看了看寤寐仙子的那珠玉斑驳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
撤了灵力和术法,淡青色的光从桃花树上和地上的冰渣上,重新凝结成一缕,从我的指尖汇入我的全身,我只觉一片冰冷。
满园的桃花树重新又流动着生命,地上的花瓣再一次被微风吹到空中,打起了旋。
既然寤寐仙子喜欢这纷飞的桃花,便让她喜欢吧。
可我喜欢的猊泉豹,却再也无法喜欢了。
我飞身从空中离开,银白色的结界自发地为我打开了一个小口。
我微微一叹,穿过结界后,转头回看。就见满园的桃花树,已与我来时,无甚分别。唯独有那么一棵,闪着银白色的光,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定在那里,一片花瓣也落不下来。
我回了陶曦宫,掩门睡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许多事情缠绕在心间,令我辗转反侧。
第二天。没成想传来一丝喜报。
落墟垂手站在我面前。
“上神,方才沉梦仙子带话过来。说规赛虽然出了大事,但是该出的名次还是会出的。说是……您的银水龙得了坐骑组别的魁首!”
我微微一笑。
“银水龙龙不就是你吗?这事儿也没有我的功劳,我并没教过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勤学苦练换来的!”
这个桂冠我期盼了万万年。可是却没想到要拿猊泉豹的命来换。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这次也一定不会参加灵宠坐骑规赛。可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我微微笑了笑。抿了一口茶,便起身从软榻上走到院子里畫缺池边的大青石边上,准备打坐。
落墟默默的瞧了我许久。眼眸中迸射了一丝金光。他朝我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口。
我只听他一声长叹,再抬眼望去,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平静淡然地盘坐在畫缺池边的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手指结印,轻放在膝盖上。
平整的青石上有些暗绿的苔藓,虽七彩天光照不到它们,可它们依旧长得很好,如今我坐在上面,只觉一片滑溜。如果不用灵力控制平衡,倒真有些坐不稳当!
我的眼神平静地平视着,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池水中翩跹的水波纹上。我就这样安然地看着,看着那清澈如痕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由里向外荡漾开,聚了又散,散了又有新的聚……
有的伙伴,一会儿不见了,一会儿又重新出现。有的伙伴,一会儿结伴一起去某个地方,一会儿又互相找不着对方了。而有的,一辈子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对方。还有的,找着找着,发现对方就在身边……
我在恍惚中入定。一双眼,在云雾中半阖着,茫然地望着远处变幻莫测的天光,心中只觉一片空白喧闹,又一片祥和安宁。
“落墟!你可别拦着我呀——!”
一个甜蜜的大嗓门,在我宫门口叫嚣,最后一个字还叫破了音。
“雨浓仙子。我家上神吩咐了,今日不见客。还请雨浓仙子莫为难我了。”落墟微哑平静的声音。
嗯!落墟真是聪明。我今日可没说不见客,不过倒当真不愿见雨浓。她的涽鮬兽败给了我的银水龙,如今只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可是有要事,求见冰珠上神!雨浓大大咧咧一甩袍子,直接坐在了门槛上。反正今日我要见到冰珠上神,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落墟抬头望了望隔壁宫殿的屋檐。
我自畫缺池边,已然将门口的情形了然于胸,今儿个就让她来闹一闹吧,向宫门口传音唤了雨浓仙子进来。
我话音未落,雨浓仙子就已经一个仙身,踉踉跄跄地闪现在了我面前。
她一身暖红的仙衣,她一来,我这陶曦宫的风格,便立马由清淡转变为了浓烈。
“冰珠上神!我可算见着你了!”雨浓敛袵随意一礼,急急忙忙道,“不知修风他近来……啊呸呸呸!抱歉!说习惯了!溜了嘴!我今日不是来说修风的。”
她不停地轻打自己的嘴,柳眉紧皱。
“嗯,究竟有何事呢?”我瞧着她甚是有趣,眨了眨眼,暖声笑问道。
“凡界出了件大事儿!可了不得了!有人成魔了!”雨浓仙子瞪着眼睛,手在身上比划着,“那魔头!这么大个儿!眼睛跟铜铃一般大!身上的毛都是绿色的!可骇人了!”
“你瞧见了?”我偏过头,挑眉问。
“自是瞧见了!”雨浓仙子抚了抚自己胸口,“呸了个呸的。回头我定要找嬅弋王母卸了这司雨的司职去,偏巧什么鬼骇人的东西都被我瞧见了!上神可是不知,我正布雨呢!瞧见那魔头在深山里头挖尸体吃,啊那个恶心啊,直瞧得我没从云头上滚下来。我转身就跑啊!没想到被那魔头发现了!他戾气甚重,竟然一跃而起,手伸上了云头,扯住了我一只脚。我当机立断,把脚缩小,使了个闪身咒。它便只抓了只鞋子落了下去!哎哟吓死宝宝我了!如今我还心有余悸呢!”
“你可去禀报了嬅弋王母啊?”我皱眉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