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氏笑道:“我想着这么好的闺女给我做媳妇吧。我也疼你,只是不知道我们芸儿有没有这个福分。”
“云儿?”紫鹃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口中说的是谁,虽然胀红了脸却也依旧是迷茫。
卜氏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又对紫鹃道:“好姑娘,有时间就和你妈到我那里来坐坐。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紫鹃礼貌的去替卜氏开门。等卜氏走了之后紫鹃却依然不明白卜氏说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云儿雨儿的。紫鹃突然意识到一种危机,自己若不进府去当差,很可能就被父母这样随便给打发出去了。那是更可怕的事,她不要这样的安排。她只想把幸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紫鹃想到这里心里又一寒,这可是在古代啊,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小小的女人能说得上什么话。
晚些的时候紫鹃对母亲说了卜氏过来的事儿,又将花样子拿给母亲看了。魏妈笑道:“好在你没跟我出去,不然让人扑了空。”
紫鹃心里有疑问,忙问:“妈,这位大娘是谁啊。怎么我不认识?”
魏妈笑道:“她是个经年寡妇,上次你哥哥办事还多亏了他们家的芸哥儿照顾着。我正感激人家,所以你不知道的。”
紫鹃又问:“什么云儿雨儿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魏妈笑道:“他不是那便府里的贾芸二爷么,你在园子里伺候姑娘怎么认得他。”
紫鹃一惊,难道刚才来的那位就是贾芸的寡母,天啦,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紫鹃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次去凤姐院子里撞上的那个略显落魄的青年公子来。他和小红才是一对,怎么将自己也加了进去了。
她一定要阻止这个错误的继续发展。
魏妈见她呆呆的,以为她累了,忙道:“累了么,你去歇着吧。”
紫鹃摇了摇头对母亲郑重的说着:“妈,请将女儿和哥哥一样的看待吧。女儿也希望能为家里做些事。”
“说什么了,我也听得糊涂。”魏妈摸了摸紫鹃的头发,催促她去休息。
这时魏常父子已经回来了。魏妈笑道:“今天怎么凑到一块儿回来了。”
魏常道:“备饭吧,太累了。”
魏妈答应一声,紫鹃忙着去倒水,跑上跑下的。
魏常在魏妈身边轻声的说着:“我让你给秀秀说的那些话可都说了?”
魏妈道:“说了,不中用。她脾气倔着,过段时间再说吧。”
到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家里请店里的帮工们过来吃了一顿饭,支付了工钱。一个离家远的先回去团年了,店里的帮工便只剩下一个做粗活的了。
紫鹃身体已经大好,也常帮着魏妈做些家里的伙计。连紫鹃最不再行的针线也学着做了几件,东西虽然粗糙,可留着自用也没什么挑剔的。
往年的时候紫鹃也用不着操心这些年货上的琐碎家事,不过陪着姑娘们赏花赏雪,年后家里开几天的戏,猜灯谜。紫鹃只负责照顾黛玉的饮食起居,再说还有底下一层的小丫头及婆子等。今年回家后见家中是如此场景,心中有些不忍,便道:“妈,这些年让妈辛苦了。”
魏妈笑道:“还好,今年你在身边我也省了些心了。”
紫鹃笑道:“这下妈还要赶女儿走么,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妈也可以趁空儿歇歇。”
魏妈叹道:“往年也没什么,不过就应付应付也过去了。今年又添了生意上的事,你爹也不管家中了。”
紫鹃道:“妈,什么时候让我去看看我们家的店铺吧。”
魏妈忙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又不会那些加减乘除,买进卖出的,去哪做什么。仔细伙计们要看笑话。女孩子家就应该在家好好呆着,不要抛头露面的好。再说还有你爹和你哥哥,不用你来操心。”
紫鹃心想,怎么说我也是读了几年的经济学了。怎么说不懂加减乘除呢,那些生意上的买卖也没什么难的,想了一回便道:“这些生意上的规矩究竟也没什么难的。妈以前带着我上街逛的时候我也曾遇见过几个女掌柜。我在里面的这几年里也读了几本书,想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魏妈忙道:“真不知你这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没个安分的时候。我看你和你哥哥两人的性格很应该调一个才是。你哥哥人老实,话少。偏你这个做妹妹的却鬼机灵,整天不知道嘴巴里胡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林姑娘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紫鹃扑哧一笑,接着又说:“若你的女儿安分老实怕也不会被赶出来了,也说不定被那些人怎么欺负呢。”
魏妈听得如此说便叹了一声,紫鹃只当没听见。魏妈找了一个掐丝的盒子来,装了一盒自己做的枣泥山药糕,前儿送店里伙计的还剩了些,转身对紫鹃道:“好秀秀,我走不开身,你替我跑一趟吧。”
紫鹃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伙计起身道:“交给女儿吧。”
魏妈继续交代着:“你将这送到荣宁街后面岔道口的卜大姐那里去,就回来。我带你去过一次的,想来你还记着路的。”
紫鹃原想不再和贾家有什么瓜葛,怕遇见什么熟人脸上尴尬,待要推辞因又想道整天在家里呆着,出去透透气也好。再说王夫人和凤姐人等平时是不轻易出门子的。她稍微的犹豫之后,先回房理了理头发。
魏妈又在外面喊了一句:“外面冷,多穿件衣服。”
紫鹃答应着,多添了一件灰色的小毛斗篷,端了盒子就出门了。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耳边那凛冽的北风呼啦啦的刮个不停。紫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走得更快了。直到穿过了胡同,又绕过了两条巷子方到了荣宁街,街上行人甚少,开门做生意的也不是很多。紫鹃并没做过多的停留,也不走正街,只从一个岔路上过去了,便来到了卜氏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