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去,我何必要去凑这个热闹。”黛玉撇撇嘴说。
紫鹃笑道;“也是,只要彼此的心意领会就好了。”
黛玉觑着眼望着她:“我不明白你这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姑娘的心事难道我还猜不出来。宝玉的心事难道这些年了我们还不清楚。我想对姑娘说,请姑娘放心,姑娘素日里的那些泪水不会白流的。有紫鹃在,紫鹃不会让姑娘的心事付诸东风。”紫鹃郑重的说着。
黛玉听后长叹一声,不免又落下泪来。紫鹃见了这场景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只觉得鼻子酸酸了。她见林妹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能熬到那一天吗,又只怕自己能力有限。她还只是一个丫头呢,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紫鹃心里先没底气了。
紫鹃正安慰黛玉的时候接着小丫鬟跑进来对她们道:“姑娘、姐姐,来了好些客人了。正在太太房里,说要请姑娘过去。”
紫鹃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身子不好,又要折腾。”
黛玉已经起身来,扶着紫鹃道:“我们过去看看。”
彼时王夫人房里正热闹新来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连史湘云也过来了。薛宝钗身边站着一个妙龄的少女,唇红齿白,眼含秋水。穿着一身大红的云锦纹衣裳,系着绯色的细褶子裙。头上上的饰物也都是一新,特别是那个金步摇一晃一晃,说不出那些摇曳生姿的美来。紫鹃暗想这位就是那宝钗的妹妹叫做宝琴了的吧,果然大家都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一番又都是赞叹的。还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两人同样的装束,个头一样的高,只是一个略瘦些,一个略胖些。李纨正和她们说着话,紫鹃便知道是李纹、李绮姐妹俩了。在角落里站在一个素衣素裙的女孩子,脸上有些怯怯的,紫鹃心生一种怜惜,猜想必是邢岫烟无疑。
凤姐将各处介绍了一番,大家不过依了年龄姐姐妹妹随便乱叫着。紫鹃见新来的这四人里那薛宝琴果然是个出色的人物,且不怕生,没多久就和大家说说笑笑的开了。
湘云见宝玉不在忙问:“怎么不见宝哥哥?”
一语未了,宝玉便进来了。不过是和众姑娘问了好。又见林黛玉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心里知道她必是想家了,便上来安慰一番:“妹妹怎么有些不开心?”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见着我不开心了。”
宝玉笑道:“妹妹脸上都写着了,来了这么多的人,我们诗社也强大了,难道妹妹不喜欢吗?”
林黛玉别过了脸去。紫鹃正站在黛玉旁边,宝玉见了紫鹃竟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紫鹃说的那些话来。虽然许多姐姐妹妹都在这一处却没了心思和她们玩闹。王夫人见他闷闷的只当是身上没有好完的缘故也不追究。
王夫人道:“还是到老太太那里去吧。”
因此一起一起的人都出去了。
黛玉自然是走到最后,宝玉在旁边陪着她。黛玉突然道:“今儿来了这些人,你怎么不在兴头上。”
宝玉看了紫鹃两眼,微笑道:“紫鹃姐姐教育的是,我哪里还敢呢。”
黛玉有些不明白。
大家来到贾母房里,彼时薛蝌正在向贾母问安。又和宝玉见过,接着贾母又命人请出曹慕鸿来,也都彼此见过。
贾母见众人都来了,心上十分喜欢,且见薛宝琴最是出色的,忙招手叫到跟前。又细问了一番年纪,还让她跟着自己。
凤姐在旁边打趣着:“老太太难得像今天这样高兴。可又见老太太偏心起来了,只怕有人心里不高兴了。”一面说一面只拿眼睛瞟宝玉和黛玉两人。不过似乎两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也都不理论。
香菱走过来对黛玉道:“我们姑娘接了我进园子里住几天,从此我就跟着林姑娘学几天学问,林姑娘说好要教我的。”
黛玉笑道:“是,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推辞。潇湘馆里随时来都是。”
香菱又说多谢。
贾母是上了年纪了人,更喜欢热闹。于是又苦留四个年轻姑娘在园子里住下来,又让人去给薛蝌收拾屋子。薛姨妈忙道:“老太太很不用这样,我们那里现有的房间何必再麻烦呢。再说蟠儿出远门了,屋子也白空着。”
贾母想了一遍便道:“这样也好。”
那黛玉坐了坐便推身上不舒服便回园子里去了。宝玉见黛玉走了,虽然新来了这些姐姐妹妹一则都不熟,自己不好搭讪,二则因为紫鹃教导的那番话。宝玉心中着实想了很久。他想到自己和黛玉时常赌气皆还是自己的缘故。因此只和大家远着距离。探春等却深以为罕,也没有谁去多问一句。独湘云是个话口袋,来回的说笑,竟没一刻的停息。
黛玉回到屋里后便拉下脸来问紫鹃:“你和宝玉说什么呢,怎么今日和往日大不相同呢?”
紫鹃却笑道:“真难得这位爷竟然听进了那些话。放心我都是为姑娘好了,宝玉这样难道姑娘心里不高兴了。”
黛玉道:“我不明白你背地里和他说了什么,但还真让人不习惯。他似乎改了个人似的,只是这样的人还是贾宝玉吗。”
紫鹃心里也在嘀咕着,又听见外面闹哄哄的。紫鹃忙遣了人去看看,接着一群年轻姑娘就进来了。
薛宝琴年轻聪明又是个热心肠,管黛玉只喊姐姐,黛玉自然也不好推辞些什么。也是妹妹一般的称呼。大家聚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又问候了黛玉的身体。黛玉皆含笑回答了。
探春笑道:“我已经问过她们几个,个个都会读书写字,想来做诗的功夫也都还有。只等林姐姐将身子养好了。这头一社就我邀了,上次本说联诗来的,可到跟前的时候又因为大嫂的事又给蹉跎了。如今人也难得这么齐全,看来我们诗社该兴旺发达了。”
宝钗笑道:“就知道三丫头爱起哄,过几天说也不迟,她们几个定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等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岂不更好。再说诗社的事又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我们真把它当成正经的事业,外面那读书人听见是要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