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见问,难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心中一阵温暖,忙答道:“多谢老太太关心。都好了。”
贾母道:“素日见你身子是个结实的,没想到这场风寒来得厉害,你也染上了。”
鹦哥笑道:“吃五谷杂粮长大,谁都会有小痛小病的。”
贾母笑道:“这话也是。”
贾母又见了珍珠,便道:“珍珠,今晚你就去宝玉那边。一直说让你过去,偏偏有事到眼前又给忘了。”
珍珠答应着。
等贾母歇了午觉,鹦哥便来到鸳鸯的房里。鸳鸯正在做针线。鹦哥觉得新奇,又感叹鸳鸯灵巧的手。又想到,既然我做了这个世界的人,也应该把这些活儿学学,想来以前的鹦哥也是巧手的,若让人发现她不会针线活儿,岂不是让人怀疑,再说若以后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也好有个营生的手艺。
到了晚间的时候,进来一位穿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头上一颗红璎珞,胸前挂着一块美玉的少年。鹦哥暗想,莫非这位就是贾宝玉。红楼里的男主角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身量虽然不是很高,但想着他年纪尚小,已经是一位翩翩美少年了。
宝玉一回来就滚进贾母的怀里撒娇。鹦哥想到,真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这里正想天伦之乐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位身着华服的美少年,脸上有戚容,见了贾母,立马跪下,泣道:“老太太,南边来了人。说姑太太没了。”
“什么?”贾母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几乎晕厥过去,好在旁边鸳鸯鹦哥扶住了,鸳鸯又好言相劝了一番才止住。
贾母只觉得头上一阵焦雷响过,满脸是泪道:“我只这么一个女儿,却先我一步而去。让我老婆子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老天爷,为什么不把我这老婆子带走,偏偏要带走我的敏儿。”
鸳鸯道:“老太太说这话不是让太太和二爷脸上过不去么。”
贾母道:“我苦命的女儿,怎么说没就没了。”
鹦哥便知道是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去世了,又见贾母伤心成这样,深以为然。宝玉在贾母怀里也流着眼泪,王夫人也默默的拭着泪水。屋里人各自哭各自的。
过了一阵子王夫人才强打起精神说道:“老太太,常说寿夭有天定。还是派人去吊祭吧。”
贾母泣不成声,旁人劝了半天才略略止住:“交给琏儿去办吧。顺便多派几个人,将外孙女也一道接来。可怜我这外孙女,小小的就没了娘。又没个亲兄弟,亲姐妹。让她挨着我住了,我也当看见她母亲一样。”
贾琏忙答应着。
王夫人安慰着:“老太太不要太忧伤,这是天意我们也没法。就交给琏儿去办。将甥女接来也让老太太宽慰宽慰。”
贾母依旧止不住流泪。
鹦哥暗想,贾母已经是六十几的老人了,突然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没了。岂有不难过的,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过如此。鹦哥又想到,凌雨菲已经去世了,父母还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他们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岂不是灭顶之灾,想着想着,也满脸是泪。
鹦哥来到红楼的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了,虽然生在一堆丫鬟中间,但她也觉得快乐。珍珠已经改名叫做袭人。宝玉还住在老太太房里,所以也是常见的。鹦哥向来记性好,府里的大多数人已经记下了。丫鬟中与她交好的鸳鸯、平儿、司棋、侍书、袭人甚至还有那个伶牙俐齿的晴雯。晴雯生得果然是出众的,只是那风风火火的性格,鹦哥有些不怎么喜欢。主子那一层的迎春的温柔,探春的精明,惜春年幼却少言,守寡的李纨,威严的王熙凤……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清晰,而鹦哥自己却越来越迷茫,她不知道鹦哥到底是谁,或许本身就是贾母身旁一个二等丫鬟而已。鹦哥闲下来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既然是穿越为什么不穿越到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偏偏是个做活儿的小丫鬟。罢了,这也是她的命罢了。贾母竟然也发现到了她这一点,记得还为此说过几次。
“鹦哥,怎么大病一场变得沉默了,不像一个小丫头。”
鹦哥无语应答。这是位多么聪明的老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她的精明之处绝不在熙凤之下,只是将这些都隐藏得好好的。鹦哥有时候又觉得贾母太宠宝玉了,宝玉喜怒无常,完全是给被惯坏了的孩子。贾母只是个一心溺爱孙子的祖母,只要宝玉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办法叫人给他摘下来。
鹦哥这几月里一直小心翼翼,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身边的人看出端倪来。虽然每天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但好在都平安渡过了。
鹦哥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身边的姐姐妹妹们只要一说到宝玉,个个都是眉飞色舞。难怪,他是众人簇拥的凤凰,又是那么一番人才。对待丫鬟们也没大没小,丫鬟们都喜欢和他说话,只是有一点,一旦牛脾气上来了,无论谁的话他也是听不进去的。是啊,他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这日,忽然有婆子来报:“老太太,派去南边的人回来说林姑娘今日就可到府。”
贾母忙道:“好,好。派人去准备。”
站在贾母身后的鹦哥听见了这个消息,显得无比地激动。她盼了好几月,终于可以见到真正的女主角了。
不过又是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报:“林姑娘进府了。”
邢、王两位夫人及李纨都在贾母面前,贾母说道:“这几月来让我日夜悬心,如今总算盼来了。”
王夫人陪笑道:“外甥女来了,老太太该高兴才是。”
贾母道:“真是让我又高兴,又心疼。”
这里正说着,但见周瑞家的扶着一位素装的姑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