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生活所逼赚一口糊口的饭钱。说起本钱来,难道你们姑娘家不是大本钱没,这又开当铺,又开钱庄的,还是皇家的买办,那才叫人羡慕。我们经营的不过是些小本生意,这不亏本就是好事了,哪能指望发财致富呢。”
莺儿道:“你也太谦虚了。说起薛家来如今也不怎么相甘了。”
紫鹃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被你们家姑娘给赶出来了不成?那宝姑娘不是最体贴下人了么,更何况你又是她心爱的丫头。”
莺儿听了这话却滴下泪来,方叹道:“我的紫鹃姐姐,你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
紫鹃忙问:“到底怎么呢,难道薛家连你这碗饭还吃不起不成?”
莺儿道:“我们姑娘命苦啊。被大爷撺掇了去,给人家做了侧室。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紫鹃更是震惊了,忙问:“怎么可能,你们家姑娘不是上京要来待选的么?再说贾府里不是流传这金玉一事,你们太太怎么就舍得女儿去给别人做小?”说什么紫鹃也不愿意相信那雍容大度的薛宝钗会是这样的下场。
莺儿拭这眼泪道:“本来我们太太是想和贾家做成这门亲事的。还说是亲上加亲,原本也没什么。那宝玉你我也有是知道是,生得没法说,就是姐妹面前也极是低声下气,招人喜欢的。可不知道我们大爷是从什么地方得了信,坚持要把我们姑娘许给人家,说是以后生意上也好有人出头,还说还兴旺起来呢。我们太太心性软,经不住大爷几句话也就答应下来了。我们姑娘,你也是知道的,虽然不愿意但能怎样,向来是柔顺惯了的,不过委委屈屈的就过门了。”
紫鹃听得一愣一愣的,先是为宝黛爱情后面还有路子感到高兴,接着又想到宝钗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委曲求全反觉得可怜可叹,方又对莺儿说道:“也许这就叫做缘分吧。对了,那你怎么没跟了你们家姑娘去呢?”
莺儿哭得更厉害了:“我们姑娘不要我了,说那个地方不适合我。禀明了太太将我的卖身契也还给了我,我就从薛家出来了。”
紫鹃点点头,竟有些佩服宝钗,说道:“你们家姑娘的命运不该如此。”
莺儿道:“可不是,可府里的人都说我们姑娘是要去做王妃了,大家都喜喜欢欢的,我就不明白,怎么就成了王妃呢,人家正经的王妃还在那堂上坐着了,姑娘这一过去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你知道我们姑娘本是有涵养的,即使受了气不不肯告诉别人,一味的存在心里。”
“什么王妃,你们姑娘到底是嫁到了哪一家?”紫鹃忙问。
莺儿道:“据说是什么十四皇子,如今被封为什么大将军王的。”
紫鹃想了一回才又笑道:“原来是他,看来你们薛家果然是攀了高枝去了。”紫鹃突然又想道这位大将军王的结局冷清但又不好说什么。便又问莺儿:“那么你出来了又预备怎样?”
莺儿道:“能怎样,不过在家中帮妈做点针线换两个钱,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又没你这样的本事。那写呀算呀的也都不会。”
紫鹃道:“对了我记得大家一起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你还给我做过鞋垫来着,我十分喜欢。那时候天天羡慕你手巧,我就怎么也学不好。如今我出来好几年了,好些姐妹都没见着,就是我们林姑娘面前也不知道怎样呢。她身子又不结实。”
莺儿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如今还惦记着林姑娘。当初我们姑娘和你们林姑娘也算是交好了一场,如今我们那位却是这般的下场,真不知道以后还要发生些什么事。”
两人正长篇大论的说着话,刘奋已经买了香附回来。紫鹃赶着要配药,怕人家等不及,便暂时扔下了莺儿。莺儿见这里忙也不好再留,于是起身说道:“我记得这地儿了,以后再来看你。”
紫鹃笑道:“那好,我也不留你了。怕你妈在家担心。随时都可以上这里来找我。对了,那茗烟的妈不是你干妈么,你闲了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荣府里的事儿,先谢谢了。你们拿过来的花草都给你算好价钱。”
莺儿连声答应着便自个儿走了。
天也渐渐的晚了,紫鹃和伙计忙碌着赶紧配好了药又差人送去。曹慕鸿下班了正回来,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本草堂里先看望一回。
紫鹃头也不扭的说道:“今天倒还早,对了。我爹妈预备好了酒菜,晚上请你过去喝一杯呢。”
曹慕鸿忙笑道:“既然是未来的岳父岳母相邀怎么敢推辞。一定去。”
紫鹃却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从没个正经的,再不要理你了。”便拿了册子进里屋去寻药。
果然到了晚间家中治了酒席请曹慕鸿过来吃晚饭。曹慕鸿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魏常的生日。曹慕鸿忙起身给魏常行礼:“晚辈不知是魏伯伯的寿辰,倒扰了席,实在不好意思。”
魏常笑道:“这有什么,大家住得近,闲时过来一起喝喝酒,说说话不好么。”
曹慕鸿笑道:“魏伯伯仁义,晚辈没备得什么寿礼实在是失礼了。”又叫来了飞羽,悄悄的对他说了,让他将案上的那只自己才得了不久的玉杯拿来。
这里依旧喝酒说笑。魏常笑说道:“因为又不是什么整生日,家里也没什么客人。再说我们家从南边搬来这京中本就没什么亲戚。难得曹爷不嫌弃我们家,又从不端大家子的架子,喜欢和我们亲近,我们家又三番两次的受曹爷的恩惠。”
曹慕鸿忙道:“不过都是些小事,实在不值什么。晚辈只求以后魏伯伯拿曹某当一般的晚辈看待,再别提什么爷不爷是,晚辈当不起。”
魏常心里高兴,忙让旁边的魏诚斟酒。此时紫鹃正好端了菜来,对父亲说道:“爹,今天日子虽好,也要少喝些。妈已经在厨房里嘀咕了大半个时辰了。差不多就得了,哥哥也别就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