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道:“儿辈皆不知道八哥所犯何事惹怒了皇父,还请皇父开恩。”
康熙背过脸去,元春清楚的看见康熙的嘴角胡须抽搐着。她也清楚的知道皇子之争她一个后宫嫔妃岂能插手,因此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里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见皇十三子,胤祥进来了。胤祥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胤祥见三个皇子都匍匐在地下,心中有数。先是和康熙请过安,接着笑道:“听闻皇父想见弘历,四哥特意叫儿臣将他带来。”
康熙原本在盛怒之际,突然见了爱孙也没什么火气了。招手让弘历来到他跟前,康熙不住的抚摩着他。
年仅四岁的弘历忙对康熙道:“阿玛叫孙儿过来请皇玛法的安,阿玛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望皇玛法。”
康熙笑道:“弘历啊,以后你就到宫里来读书吧。”
小弘历十分高兴,忙笑道:“谢皇玛法的恩典。”
康熙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几个皇子,语气异常的冰冷:“你们几个还不下去,难不成还要等着朕一一治你们的罪?”
胤禟等不敢再求情,只得暂且退下。
康熙又问了小弘历的诗书,小弘历皆有问有答,康熙更是喜欢。康熙拉着弘历的小手笑道:“弘历就跟朕小时候一样哩。”
元春忙又命宫女将昨日康熙赏赐的桂花糕拿来与弘历吃。康熙回头喝茶时见胤祥还站在旁边,便道:“十三还有事么?”
“儿臣无事。”胤祥忙答道。
“那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朕滚。”康熙道。
胤祥只得又作了一揖方慢慢退下。
弘历见元春拿东西与他吃,他也与元春亲密。康熙觉得这样更好。元春笑道:“臣妾看见小殿下倒想起臣妾那弟兄宝玉来了。”
康熙道:“朕曾听人提起过你弟弟宝玉是衔玉而生,可真有其事?”
元春笑答:“是有这么一回事,臣妾家的宝玉与小殿下不过长几岁,臣妾在家的时候还教过弟弟几本书,只是好些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
康熙忙道:“你们贾家不是已经再该省亲别墅了么,等竣工之后,朕就许你回家省亲。”
元春立刻跪倒谢恩:“臣妾承蒙圣上隆恩,永世不忘圣功。”
康熙笑道:“你快请起。”
元春又再三拜谢。弘历又拉着元春的手问着园子里的各色花名。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康熙十分钟爱小弘历。元春私下暗想,康熙年纪已高,皇子们竞争又如此激烈,看在康熙如此疼小弘历的份上,没准皇位还是要传给雍亲王。虽说自己在深宫里,但对于娘家的事情还是十分清楚,如今贾家和八皇子走得异常亲密。这皇家的事最是说不清楚的,只是贾家也万不能参与到这皇家内部的斗争中来,不然很难再明哲保身了。这趟浑水是趟不得的。
话说贾家日夜赶工省亲别墅已经建成,又忙着置办各处所需之物,光是各种金银器皿一直忙到十月的时候才算齐全。贾政也才放心下来,才敢向康熙呈上题本。康熙看了过后,又颁旨于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准贵妃省亲。
元春听见这个消息后也天天在凤藻宫里数日子。现在还是十月十三,还有整整的三个月时间,元春早就已经望眼欲穿。
抱琴道:“也快了,总算能有个准日子了。娘娘回府,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自是高兴。就是个府里那些姐妹们别了这么多年,抱琴也一直想见见她们。”
元春笑道:“你急什么,横竖会带你回去。前儿听太太来说鸳鸯如今大好了,是个出息的人物。老太太第一离不得的人,以前我就看她是个妥当的。”
时光飞逝,三月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眼看元宵在际,元春早早就命人准备了,偏因皇家制度不能违,元春虽然心里急切但也只能按例行事。未初的时候元春用过了饭,未正的时候依命到宝灵宫拜佛,酉初的时候到太和殿里领宴看花灯。
当时后宫嫔妃,诸位皇子公主,郡主,贝勒,福晋等陪着康熙用宴看灯。康熙怀里抱着小弘历看花灯,猜灯谜。平日里一向严肃刻板,如今脸上也有难得的笑容。
元春虽然身在宫中,可心却早飞到贾府去了。正想着什么时候向康熙开口的时候,康熙猛然回头见元春还在座,便道:“爱妃不是要回家省亲么,是时候起身了。”
当下康熙就命人大摆执事,元春再三谢恩,方上了銮舆。走在最前面的是十来对乐手,一路奏乐。接着又是一对对的凤扇龙旌,后面又是一把曲柄金黄伞,再接着就是几个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一队队的过完,最后才是八个太监抬着的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
元春从窗口望去,见荣国府的大门外站了一地的人。远见自己的銮舆近了,忽又见贾母带领众女眷下跪,元春忙让旁边的太监去扶贾母等起身。终于銮舆进了大门,接着又是向东走,在一所院落里停了下来,便有太监跪请更衣。元春从下舆,旁边的昭容和彩嫔左右各扶了。元春才进内室更衣,随即又上舆进园。
紫鹃只跟随着丫鬟们站在一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皇家场面。真是又激动又兴奋,比看的任何一部宫廷戏都还精彩,前面那些仪仗摆出的些东西紫鹃很多都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她一双眼睛四处滴溜溜的乱看。
旁边服侍的下人们,有高兴激动的,有胆怯不敢正视的,真是有千百种情状。紫鹃也跟着没执事的丫鬟进园来欣赏,但见园里各处都有灯光,或是纱罗,或是绢质,或是羊角,或玻璃,或水晶,或纸,将园里各处照得犹如白昼。耳边还有细细的音乐之声,紫鹃想,这是贾府的极致了吧。大观园修好之后,紫鹃跟着丫鬟们进来游玩过几次,可从来没有晚上进来过。因此今天的这场景竟也是大不相同,真是说不尽的富贵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