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通往对岸有九曲回廊,很有意思,从回廊走过,便来到一座虎皮石堆砌的院墙前,墙内掩映着上百竿的翠竹。与前面的明晖堂遥相辉映。
紫鹃道:“莫非我到了潇湘馆不成?”
“什么潇湘馆?这里叫做四宜书屋。”胤祥径直推开了门,里面绿油油的一片,比潇湘馆大了足足一倍。那些翠竹的掩映下更显得清幽雅致。廊下挂满了各式的鸟笼,只不过都是一些空笼子。
“我准备把它做成书屋,将家里的书也搬一些过来。门外有水,对岸有花,可好?”
“当然好。我觉得和潇湘馆太像了,也满是竹子,屋子里满是书。不过缺的是一位林妹妹罢了。”
“我才不要什么林妹妹。若能在此读书,灯下有你相伴,也不求来生了。”胤祥来到了她的身后。
紫鹃道:“殿下若这么说,紫鹃以后不敢再和殿下相见了。”
胤祥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你觉得这园子怎样?”
紫鹃点头道:“当然好,只是不像那些市井地儿,不染人间烟火,感觉不真实罢了。”
胤祥道:“你觉得好就好,当初皇阿玛赐了这么一块儿地给我,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一直放在这里,这些年不是病,就是诸事不清,直到前年的时候才想起要来修建一番。我这里也不算什么,四哥的圆明园离此处不远等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去看看,那园子里的牡丹特别好。”
“圆明园?!”紫鹃一惊,莫非就是那座带给国人一百多年屈辱,神秘壮丽而又被称为万园之园的皇家园林?
“后面还有好的景致呢。若是累了的话就再歇歇可好?”胤祥体贴的说道。
幼君正端坐在炕前,手中正在绣一腰带。旁边的芸芝立在下面手中端着一个茶盘。幼君绣着绣着,突然抬头说:“你是亲眼看见车子往新园子的方向走的?”
芸芝答道:“回福晋,我没亲眼看见,但爷那边的丫鬟们正在传这事儿。可不真。”
幼君猛捶桌子,把芸芝吓了一跳,差点茶碗里的水就晃出来了。幼君怒眉道:“这些奴才真是越来不越不像样了,敢议论起主子的事儿来。你下去给我查明,看是谁在哪里搬弄是非,嚼舌根。”
芸芝当时没有动,想了一回便说道:“福晋,这又是何必呢。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那些传话的人固然可恶,不过说他们几句就是,何必让福晋气成这样,再说也不值得。”
幼君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血色:“那园子还没修建前,爷就说过等建好后带我去看看。园子是建成了,可去的人早不是我。我能做什么,在这里怨天怨地。你从小就跟了我,这些年来想必你也清楚,才成亲的那会儿夫妻俩什么话不说,他眼中何曾有过其他女人。我们也从没红过脸,彼此都是相敬如宾。直到他被皇阿玛厌弃以后,我也看不懂了。就是那腿病也不知道从何而得,请了多少太医,吃了多少各式的方子,效果却微乎其微。他也变得沉默寡言,脾气也渐渐不好了,我说过两次吧,总也不听。哪知后面遇上这样一个女人,什么都忘了,甚至连儿女们的事也很少过问。他一心全在那女人身上。我不是八嫂,也不会找到她去大吵大闹,想着大家子里哪个不三妻四妾,更何况还是皇家呢。我是太柔顺了,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本领,除了了年轻,倒也帮过我们几次。爷的病是她治的,就是我那四丫头的命也是她救的,你说我能怎么办。由他们去吧。”
芸芝道:“柔顺倒有柔顺的好处。爷总会知道福晋的好处。”
幼君凄然一笑:“除了为他生儿育女,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已然不再年轻,没有人家能说会道,处处讨着欢心。我曾说过一次将她娶进来吧。我们爷却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难道我就是那么不能容人的么。”
芸芝道:“福晋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可是娇生惯养,老爷和夫人处处疼爱着,如今却还受这样的闲气,实在是让人觉得寒心。”
幼君道:“我也都看透了,爷要怎样由着他去。我什么也不用想,将几个儿女抚养成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少操一些闲心,只怕多活两年,何苦这样计较。”
芸芝笑道:“福晋能这样想倒也是件好事。”
幼君内心却是不服气,她不相信真的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女人将她所有的恩宠全部抢了去,她也不相信会有一天自己受着如此的冷落。可又能怎样呢,因为早就柔顺惯了。
外面的婆子突然报道:“爷回来了。”
“什么?”幼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冷不防手中的针扎进了手指,竟也不觉得疼。胤祥已经走了进来。
“可摆过晚饭?”胤祥来到炕前。
芸芝放下茶盘忙去展垫子。
幼君依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望着他。胤祥笑道:“这是怎么呢,不认识我呢?”
幼君又喜又惊:“我以为爷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看你说的什么话。这是我的家哪能有不回来的道理。你手中做的是什么、”胤祥往幼君手中一看,才见绣绷上染上了一大片的血迹,叫了一声:“哎呀,针都扎到了自己,你怎么不知道呢,看流了这么多的血。”忙拉过幼君的手,察看了一番。芸芝跟着上来帮忙打理。
“都几个孩子的妈呢,做事还是这么的不小心。”胤祥心疼的责备着。
幼君神情有些恍惚,问道:“爷这是从哪里来的?”
胤祥道:“当然是从交辉园过来的。”
“我还以为是从锦园过来的。”幼君道。
胤祥忙放开了她的手,定了一回神便道:“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爷的病可好全了?”
“大好了。让摆了晚饭来,饿死了。”
当下幼君吩咐下去,又派人去请府里的哥儿姐儿并各房的。请了大半天,只有琴儿、桑儿并弘暾三个小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