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郁桢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闷。
紫鹃生平第二次跨进了纷园的月洞门。仿佛真的和两年前相似,那次她和府里跟来的姐妹们走散了。那时候的身份和如今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她的信心却是倍增。只是遇见了里面的女主人,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紫鹃满怀着复杂而又充满期待的心情。
纷园是一所小巧而别致的园子,和交辉园不同的是它从外面引了一条河流,贯穿而过。那些绿树青草错落有致,也是精心筹划过的,很有一派田园的风光。紫鹃上了一座亭子,因为急着要去见林妹妹,因此也没来得及去看那亭子的名字。下了亭子以后便看见了一条河水。水中种满了莲藕,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两岸种着垂柳,在垂柳的掩映下这一池的荷花荷叶显得无比的风姿绰约。紫鹃来不及欣赏,因为她听见了女人们说话的声音。林姑娘等就在对岸。紫鹃上桥下桥。果然在垂柳掩映下出现一带三间相连的长亭。亭子里或站,或坐,几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在一处嬉笑着。
紫鹃快步走了上去,“林姑娘!”
黛玉正倚着栏杆看鱼,听见背后这声音何等耳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看时,果见紫鹃正站在柳树下。翠绿的柳叶和她身上衣服淡淡的紫融合到了一起。黛玉定定的喊了一句:“紫鹃,果然是你么?”
紫鹃喜极而泣:“是我啊,姑娘,我是紫鹃。”
其他正在玩笑的人也都纷纷回头来。幼君、宝钗、探春还有这府里的大姑娘,琴儿。大家眼睛里都透露着惊奇,尤其是幼君和探春。幼君不知道胤祥今天请了紫鹃进府来,而探春更是感到意外会在这里遇见紫鹃。但见她一身上下簇新的衣服,头上的发饰虽然不多,但也雅致大方得体。浑身的气质和以前在府里比更显自信了。
紫鹃先对幼君行礼并道:“紫鹃见过福晋。”
幼君点头笑道:“早知道魏姑娘也在府里就派丫头请魏姑娘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紫鹃答道:“回福晋的话,紫鹃也和哥哥才到不久。”
幼君点点头。
紫鹃接着和宝钗等一一见过,不过略略屈膝,依旧显得不卑不亢。探春脸上除了惊讶以外还有一丝不屑。
不等别人说什么,探春先了口:“原来真是被太太赶出去的紫鹃丫头。算来也一两年不见了,过得怎样,能吃饱饭,穿暖和衣服吗?”
紫鹃听着探春那略带讥笑的口吻,心里虽然没怎末防备,可也没太往心里去,不失礼的微笑道:“说来紫鹃能有今天全是拜贾府的恩赐呢。紫鹃多谢三姑娘的关心。”
探春冷哼了两声,她哪里是关心。从来没有觉得紫鹃如此刺眼过。看来一两年的时间的确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了,见这情景似乎还不错。刚才又见福晋那般态度,便猜测紫鹃在这府里的身份的确有些耐人寻味。她什么时候又攀上这府里的大树了,看来也是会寻高枝的。
探春冷笑道:“怨不得琏二嫂子说老太太会调教丫头,还真是不假。只是人呀,不管走到哪里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才好。”
充满尖刺的一句话,她知道探春是明显在众人面前给她脸色看,也只笑笑:“三姑娘说得很是。”
探春冷哼了两声,扭过头去也不正眼看她。紫鹃一心都在黛玉身上,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探春的心情和想法,拉着黛玉上上下下看了看,才道:“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姑娘了,可让紫鹃想死了。”
黛玉抑制不住,握着紫鹃的手,拼命忍住眼泪。紫鹃对幼君说道:“麻烦福晋借个地儿,紫鹃有许多话想和我们姑娘说说。”
旁边的宝钗先开口了:“有什么话我们听不得,偏要去一边去说悄悄话。”
紫鹃笑道:“不瞒宝姑娘,我的确和姑娘有些体贴的话说说呢。”
幼君道:“后面有一处亭子,两位上那里谈去吧。”
紫鹃道了谢,拉着黛玉匆匆离开了。
探春绞紧了手帕,怔怔的说道:“福晋是何其尊贵的人物,怎么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的客气。”
幼君苦笑道:“可不是要客气着,不然怠慢了人家有人会跟我急的,我可得罪不起。”
探春和宝钗皆一脸的纳闷。幼君接着和宝钗三言两语探讨一些家务事,探春借口离开了,她到很想去听听那两人偷偷的说些什么话。因此也顾不得什么得体不得体,符不符合她荣国府三小姐的身份。
紫鹃拉着黛玉来到幼君所指的亭子里,自己先拿绢子掸了掸石凳,接着扶黛玉坐好。紫鹃上看下看,最后说道:“姑娘又瘦了。”
黛玉点头道:“米说我,你不也瘦了。”
紫鹃笑笑:“出了一趟远门,路上吃了些苦头,所以瘦了,我倒巴不得如此。对了,姑娘如今怎样,还吃什么药,府里的人对你如何,雪雁有没有做什么好东西给姑娘吃,姑娘还是不要太挑剔了,要好好吃饭。这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啊。”
黛玉叹道:“如今你已不是我的丫鬟了还处处都想着我,令我好生感动。你真是个好人。如今看你活得这么自信我也是喜欢的。”
紫鹃道:“和姑娘好了一场,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紫鹃早就将姑娘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再说姑娘的为人处事,又秀外慧中,是个极其灵秀的姑娘,谁见了不疼惜呢。”
黛玉叹道:“潇湘馆丫鬟虽多,可没一个能有你这样能解我的心。上次你让曹哥哥带给我的东西已经收到了,我正想让雪雁抽空出来道谢的。”
“不过顺路带了些小东西,姑娘不嫌弃就好。也没准备多余的份,不能给园中的姑娘每人一份,只预留了姑娘的。姑娘若有什么烦心事只管和我说说,也难得有这个机会。或许紫鹃能替姑娘解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