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又道:“如今我离开家里也几年了,常常梦见爹娘。怪想他们的,偏又隔得远,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
胤禛打断了她的话:“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本王向你保证,以后会有机会的。”
年舜英感激的看着胤禛,泪眼朦胧。半晌才说:“王爷的恩情,舜英深受了。”
胤禛拉着她的手说:“你也别老实呆在这房里,出去走走。你们姐妹间相互走动走动,就是要走走亲戚也是可以的。”
年舜英答道:“能去哪里呢,这样的日子我似乎已经习惯了。”
胤禛看着她清瘦的脸颊有些不忍,还想安慰她几句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王爷,李卫求见。”
胤禛只得离去,离开之前不免又嘱咐了几句。
幽静的院子又恢复了往常,胤禛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像一阵风似的。年舜英站在门口愣了半天,侍女过来推了推她:“年主儿,进来坐吧。仔细吹了风头又疼。”
舜英叹道:“为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便依旧埋头给它心爱的雪珠儿缝衣裳。才缝了几针,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丫鬟忙上来捶背。
舜英只觉得嗓子腥甜,等咳嗽好些后,那捂着嘴的绢子上已经染上了一团血渍。夺目的红色,是那么的刺眼。舜英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听人说少年吐血,终不可保。
丫鬟见了这场面十分心慌,忙说要报与王爷知道。舜英拦住了她们:“别去。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接着便由使女搀扶着独自躺了一会儿。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胤禛再也没来过,很快外面就稀稀拉拉的下起雨来。舜英的身子却变得越来越遭了,身上开始发热,她也渐渐的昏迷了过去。雍亲王府便也不安静了,下着夜雨,提着绣球灯去请太医。胤禛听说过后,忙跑了过来。接着诊治,问药,熬药。来往传话的人,寂静的院子变得不安静起来。
只是舜英却听不见的,她模模糊糊的做着梦。梦里依稀又看见了遥远的家乡,看见了遥远的父母。
胤禛几乎就要以为将要失去这个心爱的女人了。他只记得那晚他对下人发了脾气,没有给太医好脸色,他变得暴躁不安。直到舜英不再呓语,吃了药,安静的睡下之后。胤禛才又松了一口气。就在她的床边几乎直直坐了一夜,怀里抱着舜英最钟爱的雪珠儿,伴着烛光,伴着自己的影子,默默的守护这个他今生最疼爱女人的身旁。
冬天的脚步来到了,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紫薇树已经繁荣不再,清晨的一阵风终于带走了枝头上的最后一片树叶。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述说着它的冷清和寂寞。就连盆里的紫霞绡在艳丽过后最终也选择了凋零。
紫鹃是顶不喜欢冬天的,尤其是北京的冬天。充满着干燥、尘埃,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紫鹃称它为死灰一般的沉寂。
这一天对于紫鹃来说再平常不过。起床、梳洗、早饭、打扫、开门营业、清点前一天的账目。可能是因为天气突然冷下来的原因。许多人都染了风寒。在店里拿药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对于药铺来说可能是好事。父亲和顾客们周旋,帮工们帮着配药,制药丸,送药。
紫鹃摆了一个最寂寞的姿势立在那里,就这么保持了正个上午。动也不动的,直到店里冷清的时候魏常才过来关心的问了女儿一句:“今天你是怎么呢?一句话也没听你说过?”
紫鹃才缓过神来,愣了愣,接着虚幻的一笑:“以前爹总是嫌女儿话多,不够稳重,所以我打算从今天起改掉那些坏毛病。“
魏常道:“我还以为你身上不舒服。”
紫鹃笑道:“要当魏家的女儿可不是好当的,我又怕爹嫌我不够矜持,不像个姑娘家。”
魏常也笑了:“要当秀秀的爹娘也是件苦恼的事。”
魏诚便进来了,肩上还扛着一大麻袋的东西。魏常忙上去替儿子拿下来,紫鹃想着这一阵子没事便掀了帘子从后面出去了。通往家里有一条狭长的巷子。紫鹃立在后门站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曹慕鸿正和飞羽在那一头说着什么话。她本想趁他们不在意的时候回家的。她的本意是尽量躲着他们正准备迅速走过的时候,飞羽却早已经跑了过来,笑喊:“仙女姐姐!”
紫鹃笑道:“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什么仙女姐姐,我看你还不如叫我神仙姐姐。让我也当一回王语嫣。”
飞羽不懂:“仙女姐姐和神仙姐姐不是一样吗?”
紫鹃觉得好笑,曹慕鸿也走过来了,先对紫鹃作了一揖,紫鹃忙说:“曹爷别行礼,紫鹃当不起。”
曹慕鸿道:“能否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紫鹃本要推辞的,可脚下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去了。一直到了慕鸿的家里,飞羽倒了茶来之后,慕鸿就打发他下去了。
紫鹃忙道:“曹爷有什么事吗?”
慕鸿笑道:“我不过一个闲人,能有什么事。只是要请教姑娘为什么一直躲着曹某人,还是曹某人给姑娘造成了什么困扰?”
紫鹃想了想方说:“曹爷多心了,紫鹃不是这个意思。”
“果真不是这意思?”慕鸿接着反问了一句。
紫鹃笑道:“紫鹃以为曹爷是一位洒脱的人。”
曹慕鸿苦笑道:“洒脱,我是想洒脱。可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洒脱不起来了。你将门关得紧紧的,连一扇窗户也不给我开。无论如何我也洒脱不起来。”
紫鹃当然明白了里面的另一层含义,她正了正身子,叹道:“曹爷这是何必呢。紫鹃只不过是一个极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紫鹃身上承载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曹慕鸿有些不明白她,他伸手来将紫鹃那只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握住。紫鹃本想收回的,却被他紧紧的握住不放。紫鹃红了脸,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