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共收拾了满满的两个行李箱的东西,我妈还要继续给我添一床被!被我拒绝了。
“妈,太多了,就带几身衣服就行啦!哪里还需要棉被啊!这东西哪儿都能买到。再说了,我一共就两只手,这么远,背着太不方便了。”
“我刚给你新弹的被!买的能有我做的好吗!你又不听话了!自打你上了大学,就从来没有听过我一句话!”,我妈一边嗔怪着,一边就又流起了眼泪来。她本来是不同意我出国的,但是又无奈管不了我,她这其实是在埋怨金名拐跑了我。
“妈,这个太重了,那么远的路,你想累死你儿子啊。有那个地方还不如给我带点儿干木耳呢。妈呀,你给我多装点儿干木耳吧,挪威没有卖的,你快去帮我多装点儿。”,我撒娇的把她推到了厨房去,借此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终于挨到了10月15日,我启程的日子。
这一天,我一个人踏上了旅程。突然想到了大学第一天,老母亲和老爹一直把我送到了寝室,鼻头儿突然一阵泛酸。金名也很难过,因为她走的时候至少还有我送,而我走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
飞机票是我盯了很久才选到的,是很便宜的国内的航空公司,但时间长了点儿,一共飞了将近20个小时。整个旅程,除了吃就是睡,脑子里都是昏昏沉沉、糊里糊涂的。
终于在挪威的夜里11点,到达里特隆赫姆的瓦尔内斯机场。由于我到达的太晚,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梁教授说他会来接机。
出站口有很多人。在人群中,我找到了一个亚洲脸孔,虽然我只见梁教授一面,但也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梁教授和我差不多的个头,不高,但是瘦瘦的,他穿着休闲式正装,在一群高大的北欧人当中,站的笔直笔直的,却也矮一大截儿。
他梳着三七分头,瓜子脸,太阳穴的周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几片儿浅褐色的老年斑了,小小的眼睛上,也驾着高学历人的标配,一副近视镜。他的嘴角一直是微微上扬的,好像永远在微笑似的。
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向着梁教授的方向走去。
梁教授并没有立刻注意到我,还站在原地向出站口里面张望。
可能是那些和我一起出站的北欧人过于高大,把我给淹没了缘故吧。
直到我走到他的跟前,他才意识到是我,他立刻露出绅士的微笑,轻轻向我点点头,并伸出右手。
“欢迎来到特隆赫姆。”,梁教授一边和我握手一边客气的说。
“谢谢梁教授,这么晚还把您折腾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我面带愧色的说。
“不用放在心上。因为宾馆的钥匙在我这里,这个点儿让谁来送钥匙都不太合适。所以就只能我自己来了。我给你找的这家宾馆是公寓宾馆,里面各种家电和厨房用品都有,服务员每天都会给你换床单。这样,这个月你就可以安心找住处,等找好住处再买生活用品就来得及。”,梁教授一边指引我向停车场的方向走,一边交代说。
“谢谢梁教授,您费心了。房费是多少,我办好银行卡后就把钱打给您或者现金也行。”
“呵呵呵,不妨不妨。房费是两万多一个月,听李教授说你是自费来留学的,也是挺不容易的,这个月的房租就算我支援你吧,钱就不用还给我了。这一个月里你到挪威科技大学周围找找学生房,三四千也就差不多了。”
我的心里一惊,我的天,这房费赶上我在国内一年半的生活费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梁教授,我只能用好好工作来报答您了。”,这是真心话,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能有一个人这样的照顾你,真的很暖心窝子。
很快就到了停车场,梁教授开的是一辆本田06款CRV,梁教授打开背箱,我把两个行李箱整齐的排放到里面后,便钻进了副驾驶。车的操控台已经陈旧不堪,我不禁感叹梁教授的简朴,虽然他已经名利双收,却还是过的这么简朴。和国内很多教授的生活方式着实不同。
“挪威的生活和国内有很多的不同,你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一下。比如说,这里的垃圾需要分类,千万不要像国内一样乱扔,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规则,你要好好在网上查清楚了再扔;这里的很多公寓楼都配有洗衣房,你可以提前预约时间,去洗衣房免费洗衣服和烘干衣服,记得用完烘干机后一定要把里面的灰尘清理干净,还有很多的事都要注意和国内的不同,以后我想起来再和你慢慢说。总之入乡随俗,要观察和学习后再做。”
“我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多亏梁教授提醒。不然很可能会犯错误了。”
“叫我老师就行啦,教授教授的,怪生分的。犯错误谈不上,咱们作为外国人,在人家的国家生活,要尽量符合他们的标准,算是保护好我们自己民族的荣誉吧!要是他们自己人不注意规则,他们不会多想什么,但是我们不遵守规则的话,就很容易被定性了。”
车开出机场不就后,高速上就基本没有什么车了。
“这高速上基本没有车啊。”,望着空荡荡的高速公路,我问到。
“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这里人好少啊。”,我又提高了嗓音,试着盖过梁教授的CRV发出的“咣当咣当”的震颤声。
“是啊,挪威的人口不比国内,就这还是挪威第三大省呢。所以啊,很多学生到这里都得了抑郁症。刚来这里时,我儿子都压抑了。你要是平时喜欢热闹,可要学会调整心态。”,梁老师扯着嗓子说。
“我还好,我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梁老师几个孩子?”
“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好啊,贴心。那两个儿子都出去读大学了,十天半个月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我这些孩子都是在美国长大的,乍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习惯。美国人相对热情,这里的人太冷了。大儿子在美国的学校成绩好,常常被夸奖,而这里的老师不会刻意的夸奖哪个学生。久了,大儿子就压抑了,所以啊他就去奥斯陆大学学心理学去了,二儿子也去奥斯陆读大学了,现在就剩我这个乖女儿在家陪我。”
看来梁教授真的很爱孩子,我只问了一句,他便拉开了话匣子。这和李教授不太一样,李教授很少和我们闲聊这些东西,我想不起来和李教授除了谈工作还谈过其他什么话题。
“你有没有孩子呢?”
“还没有,婚还没结呢。”
“以后记着,生女儿!”
“嘿嘿嘿...,儿子粗心,没女孩子那么心细。我妈也常说白养活我了,呵呵呵...,我女朋友就不一样,天天都往家里打电话。我也和她说,以后我们得生个女儿,嘿嘿嘿...”
特隆赫姆不大,车又少,大约半个小时就开到宾馆了。
“这是房间的钥匙。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急着去学校报道,先把后勤料理好。”
“好的,老师,您回去慢点开。”
我目送梁老师的车走后,没有立刻进酒店。我手把着两个皮箱,站在酒店门前,观察了一下酒店和四周。
酒店是两栋长长宽宽的白色尖顶别墅,根据窗户判断应该是两层半高,顶层看上去像阁楼,周围都是这种高度的建筑,不像国那样的高楼耸立。
“这是挪威的第三大城市?梁老师应该是把我安置到郊区了吧!”,我心里嘀咕着。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真的像金名说的那样,一口气吸进去,感觉整个肺都清爽了。
一种强烈的满足感爬上了心头,转过身,向酒店的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