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日光的吸血鬼。
“还真是不死心呢,都快要六十年了,血族的那些贪婪野兽居然还没有放弃。”云错心中暗讽。这些未获得主人之血的半契约吸血野兽,不久就会堕落成LEVELE,血族在伦迪尼姆如此大费周章,可是因为知道了他们就在这里?
他们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那犽的下落,这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阴谋。
云错眯起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右手,一把卡住了扑上来的这个小吸血鬼。“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么?”云错冷笑着。
被卡住咽喉的小吸血鬼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抓开云错的手,细细的双腿在空中胡乱蹬着,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云错,仿佛她和她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你就是……不怕日光的……吸血鬼……”明明都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这只吸血鬼却还是倔强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错冷笑着,教她吸血鬼的说话方式,“你这种时候该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说着,云错放开手,吸血鬼的小女孩已经化成了尘埃。
“她那样说你就会放过她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云错背后响起。
“不会。”云错傲慢地转过头去。
女人飞快地掏出武器并使之化形,不起眼的棍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长长的黑色的三叉戟,不,不是标准的三叉戟,其中一股分叉变形成了月牙状,带着尖刺,内外两侧俱为利刃。“想不到还有不怕日光的吸血鬼!”女猎将武器在空中一挥,做出防御进攻皆可的姿势。
云错从来不会对向她亮出武器的人手下留情,眨眼不到,云错已经瞬移到了女猎人的面前,一只手卡住她的颈子提了起来。
女猎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完全制住了。因为被提了起来,她浑身脱力,手里的武器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变回了原来不起眼的短棍。她紧紧地抓着云错的手,却没有反抗。
她没有求生的意志。
一瞬间,云错突然从她的灵魂中看到了她的过往。
人类的她在某个夜晚对一只吸血鬼一见钟情。拥有猎人之血的她因此放弃了成为猎人的目标,每晚每晚地去见那只忧伤的吸血鬼。她问他为何总是满含忧伤,他对她说,因为他是孤独的。
出身猎人之家的她背弃了自己的家族和身份,誓死也要和那只吸血鬼在一起,可是就在她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之后,吸血鬼袭击了她的家和邻里。她的父母也在战斗中死去了。
她为了一只吸血鬼而跟家里闹翻了的事情不知怎的在附近传了开来,所有的人都用厌恶而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他们不再亲切地叫她的名字——“红”,而是叫她魔鬼,叛徒。他们咒骂她,攻击她。就算她只是安静地走在街上,也会被不知从什么地方泼出来的脏水淋个透湿,或者被不知从何处扔来的木棍、烂菜、瓦砾所击中。就连路边楼上的花盆都会在她走过的时候莫名地朝着她的头掉下来。
她成了过街老鼠。
无家可归的她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吸血鬼。当她再次面对那只她所爱慕的吸血鬼时,她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对她说:“成为血族罢,和我一起。”看着他温柔而悲伤的眼,她流着眼泪点了头。
他亲吻了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细密地吻着她的颈子。就在他的尖牙就要刺穿她肌肤的那一瞬间,她将银制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最后的时刻,他看着她,居然没有怨恨,反而是那般清明了然,如同解放了一般的释然,好像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咬破了自己的唇,吻在了她苍白的唇上,将他的血哺给了她。然后,在她面前化作了尘埃。
她痛哭失声。那晚的月亮惨白。
自那以后,她便一直在杀戮着吸血鬼。以罪罚罪。
“你是在期待被吸血鬼杀死么?”云错冷冷地出声,放开了卡着她咽喉的手。
女猎人瘫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抬起头,满眼泪水地望着云错,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云错并没有读心的能力。只是人类在生命中经历的刻骨铭心的事情会使他们的灵魂发生强烈的波动。灵魂不过是一种特殊能量,强烈的精神波动会影响能量的存在形式,从而在灵魂上留下一定的刻痕。云错会读到她的过去,也只是因为就在这个猎人要死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她灵魂上的刻痕罢了。
“为什么不杀我?”猎人不解地问她。
“想死的话,自杀不就好了。你只是个人类罢,自杀这种事情并不困难。”云错不理她就要离开,女猎人在她身后大声喊着:“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烦不烦?”云错突然回鄙夷地看着她,声音却平静到淡漠。“你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么?逃避了自己犯下的罪很荣耀么?嘁,要不怎么说人类愚蠢。”
“逃避……”女猎人怔忪地望着云错那决然孤傲的背影,支着地面爬起来追上去,拉住云错的衣袖,急切地问:“你真的是吸血鬼?”
云错隐约有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诚然,我继承了该隐之血,不过……抱歉呐,我并不是吸血鬼。”
“那,你是谁?”
“是啊,我是谁?谁知道呢。”云错挑起唇角笑着,迷离,却狷狂不羁。
戒和那犽不见云错已经逾月,天越来越冷,萧瑟的风扫荡过空寂的街道,没有云错的别墅里,戒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归来,那犽却已经开始不安起来。
而昔日的地狱之中,如今已经俨然乐园。
天界的神在花园里闲逛,无聊地扯下一枝花来嗅了嗅,却不慎吸进了花粉,“阿嚏!”神打了个秀气的喷嚏,接着抬手揉了揉他那英挺的鼻子。
“呐,潘多拉。她真的把路西法拐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