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错。”云错迟疑了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这一趟只是私人旅行,保密什么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云错啊。奇怪的名字。”
女孩的恋人,轻轻在女孩额头上弹了一下,朝云错抱歉地颔了颔首,云错只是笑了笑。
女孩朝恋人嘟了嘟嘴,又问云错:“你多大了?”
“十九。”……大概。
“诶?才十九?我以为你二十多了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九岁哦。你看我,看我……”女孩指着自己,“我二十五了哦,你看起来比我还稳重!”
这回男子没有说女孩什么,似乎也很诧异云错才十九岁。
“云错小姐还在上学么?”男子问了一声,女孩接着也好奇地补了一问,“诶?是吗?云错你在哪里上学?”
“樱吹。”
“樱吹?”女孩惊讶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赶忙抱歉地缩了缩头,“樱吹王立学院?你好厉害,居然是那个樱吹的学生!啊……对了,银色头发和银色瞳孔!你就是那个埃利德班级的云错对不对?那个唯一的女生。”
这回换云错一怔。埃利德班级银发银瞳的女生真的有名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看到云错微诧的样子,女孩神秘兮兮地凑上来,笑眯眯地说:“我还知道,你有在训练军队哦。”
云错如雷轰顶。
女孩似乎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但是她身边的男子却注意到了云错突然眯起的危险的眼眸,拉住女孩,声音也严厉了几分:“艾伦!”接着抱歉地对云错说:“对不起,艾伦喜欢恶作剧。”
可是云错身周渐起的压迫感却没有消失,艾伦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一句恶作剧就能解释得了的。这属于帝国机密,绝对不是谁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男子见状,解释道:“艾伦的哥哥是陆军十九军上尉,今夏突然失去消息,家里人都以为他失踪或者殉职了,可是军队上却没有给出任何说法。前几天艾伦哥哥突然回来,说是作为军队精英被送去特训了。”女孩接上了男子的话,她说:“哥哥说,基地里有个魔鬼女教官,才十九岁,据说是那个埃利德班级唯一的女生,移动起来跟闪电一样,一脚跺下去能跺死一个人!刚开始我听了还以为是个这样的女生……”说着,艾伦比了个大力士的姿势,然后自己就哈哈地笑了,“结果今天一见,什么嘛。哥哥果然是瞎编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是那个埃利德班级的学生吗?据说那个班级的课程是超……级变态的——虽然出来的学生都会直接进入中央成为政要……”
原来……第一批学员已经毕业了,在她浑浑噩噩的这些日子里。
要面对这些学员的肄业考试,路西法一个人一定很忙罢。
“你哥哥应该签有保密协议的,这种事不该到处说。你……对外人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云错平静地对艾伦说。
艾伦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问云错:“你……不会处罚我哥哥罢?”
“你哥哥是谁?”云错突然勾起唇问道。
“我哥哥叫……”女孩话还没说完,男子突然捂上了她的嘴。艾伦奇怪地扭头看男子,收到来自恋人的警告的目光才突然醒悟过来,大叫了一声,“啊,云错,你好坏!”
云错终于笑了。这个艾伦,跟以前的光锐还真是相像,也跟那犽一样,有点……天然呆。
喇叭里传来报站声,云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
“你要下了吗?云错?”
“啊。”
“真可惜。我很喜欢你的说。”艾伦有点惋惜,抿着唇朝云错摆了摆手,“再见。”云错微微点了点头。“再见。盖文,还有……艾伦?谢尔德。”——那个跟艾伦长得很像的学员,如果云错没有记错的话,是叫亚可?谢尔德。细看,兄妹两个的眉眼还真是相像,气质也像。
闻言,艾伦和她的恋人盖文都怔住了,直到云错走下火车之后,艾伦才突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地喊着:“云错!不要惩罚我哥哥!你答应过的!”
真是无赖,她哪有答应过。云错微笑着,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摆了摆。
走出车站,面对着外面的城镇,云错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的地上,嗅了嗅这个地方的空气。盎格鲁,果然如同莲讲述的那般,是个古板而腐朽的地方,透着陈年木楼梯的霉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莲身为王族,可是他的祖父却不是。
莲的父亲那一代,埃利德班级还没有建立,但是樱吹王立学院却已经存在了,主旨和现在一样,是为帝国选拔优异的人才。莲的父亲便是樱吹的一名学生,肄业之后进入中央,与王室接触,而后,娶了莲的母亲,安利卡公主。
王室从来不缺子嗣,有王子在,安利卡公主也并非正统继承人,而且安利卡公主与莲的父亲都并不是能够定下心来顾家的人,于是莲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盎格鲁的祖父家里。
莲的祖父是个古板而严肃的人,莲的父亲从小便被严格要求着,被种种规矩束缚着,老爷子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为帝国做出贡献,却从来没想过要沾儿子的什么光,所以老爷子一直都住在盎格鲁的镇上,没有搬去帝都。
云错一站上这片土地就明白了莲说的那种“二流画家所作的古板又拙劣的肖像画”的感觉。这个镇子很明显已经很古老了,建筑透着古远的气息,那些未经雕琢的石材以原本面貌打起的地基坚实而刻板,红砖房屋,尖顶,带着小窗的尖尖的阁楼……
走在街上甚至可以看到某扇窗子后面,那昏暗的房间里,丧失了青春气息的女子对着古旧的镶着铜花边的镜子一遍一遍地梳理着黯淡的黄色卷发,镜子旁边的广口瓷花瓶里印着一圈圈水锈,将要衰败的花颜色尚未黯淡,未曾被舍得丢弃,依旧插在花瓶里,已经衰败了几朵花被掐了去,留下的残枝上被掐断的创面上已经透出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