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强大”的血族长老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他们觊觎的。有一种存在是让他们仰望都不够的,他们只能够匍匐在地,恭敬地将额头抵在地面上,去亲吻他们走过的土地。
他们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身边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自然而然地,他们想到了那两个虽然只是新人却有着血族最强力量的人——风渡和重樱。
此刻,他们终于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早就察觉了吗?
可恶,混账!
这些长老们开始退缩,有人想要悄悄隐遁。
“百华。”
一个美好词汇从那个裹挟着杀伐之气的女人口中说出,毫无感情。
接着,所有人都无比惊诧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看到了百花盛开的景象。
从云错的脚下开始,冰蓝色漫延,清澈的冰以摧枯拉朽的势态迅速地扩散开来,大地以云错为中心开始冰封。冰封的大地上盛开无数冰蓝色的璀璨绚烂的花朵,那些跌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吸血鬼全部都被那些花朵覆盖住,无数的冰花吸收了这片空间里的水分然后盛放,那些被冰花覆盖了的生物全都成了这些花的养分,冰花吸收他们身体里的每一分子的水,然后使自己以极美的姿态绚烂而华丽地盛放。当这些花朵盛放之后,便开始凋零,冰做的花选择凄美的凋零方式,那些晶蓝的花在最美的一刻突然碎裂,变成无数细小的冰屑,花丛覆盖包裹起的人则毫无疑问地化作尘埃。
当云错脚下的花朵全都凋零之后,她接着念出了另外一个名字——“炎烬。”
于是云错脚下那些方才经过了冰封的土地里突然冒出了熊熊烈火,鲜红的火焰在一片冰蓝之后再一次覆盖这片土地。
云错的百华是将固定空间里的表面生物粉碎的术,而炎烬则是深入到物体内部,将一切焚烧殆尽。这两样都是极为高等的法术,据说都是在很久以前她还是大天使长戮卡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后来用来试炼天使的七重试炼场中的冰之牢和炎之谷便是这两种术的固定,在特定的场所画好阵,发动之后便可以长久维持。
所谓的术其实都是能量的特殊存在和转化形式。也就是说,要发动术必须要有一定的能量。术从发动形式上来说有依靠施术者自身力量而发动的术,也有依靠阵来发动的术。一般,大型的术因为需要大量能量而都是由阵支持,从自然中获取能量的。不画阵的话,能量只能够从施术者自己的身体中获取,大型术会耗尽施术者的能量,造成反噬,从而重伤施术者。
云错现在连续发动两样大型术,这样下去,凭她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必然会支撑不住倒下去,这种大型术的反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路西法迅速地冲了云错身边。
强大的势形成了飓风,阻挡着一切要接近云错的事物,路西法闯进这强大的势压中,伸出食指在云错额上一点,一个眠咒施下,云错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地上的冰瞬间破碎,火焰也渐渐变小,熄灭了。被火焰烧过的土地乌黑坚硬,像铁一样,而且烫得骇人。
那些幸免于难的血族们正想要趁此时机逃离,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狼狈的吸血鬼们以各种姿势定格在元老院的走廊内外,意识无比清晰,唯独无法控制身体。
路西法横抱着云错从元老院走过。
一步一步,无比沉稳。
路西法和云错走过的地方,那些僵立的吸血鬼毫无征兆地消失,建筑轰塌,结界破碎,尘土飞扬。
天空被夕阳点燃,一片血红,沉沉欲坠的夕阳仿佛一滴悬而未落的血泪。
即将淹没这个世界。
遗忘了的过往,刻满伤痕。
无数的光芒和黑暗,寂寞的生命在漫无边际的永生中绝望。
那些树木,安静而寂寞地生长,历经风雨和阳光,死亡。
成为失去了生命的柴。
烈火使之重生。
燃烧,疼痛而欢悦,疯狂。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
灰飞烟灭。
终化于无。
迷雾……
云错在一片大雾中走着,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戒,戒?戒?你在哪?”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是心中一片冰冷。
“云错。”
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云错突然僵住。想转身,不敢转身。想要看见戒的容颜,想要触摸戒的温暖,却又生怕转过去之后什么都看不到,生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云错?”
“戒。你……你没有死,对不对?”
“当然了。我怎么会死呢?我要守护你啊,一直,一直,永远都在你身边。”
——就知道,戒怎么会死。
“云错都已经睡了两天了,为什么还不醒?”那犽担忧而焦虑地望向路西法,路西法却只是沉默着,坐在云错的床边。
突然门铃响起来,那犽下楼去开门。
是莲。
莲微笑着倚着门框,赭红的长发微卷,披落在肩上,垂到腰间,笑容艳丽妖娆。闭关数日写小说的莲今日出关,人瘦了一圈,越发清减,妖娆当中竟是多了几分高楼独倚的萧然出尘之感。
看到那犽神色黯淡的样子,莲转过身去,再转回来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蛋糕被捧了出来。莲眯起眼睛,嘴角邪邪地勾着,似笑非笑地望着那犽。
然而那犽却并没预料中的反应,他只是把门打开,淡淡地看了莲一眼,就回屋了。莲奇怪地跟进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打开。没听到那犽的愉快的欢呼,莲奇怪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那犽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蛋糕上。
顺着那犽的目光望去,莲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云错和她身后的路西法。
云错身上一字肩睡衣松松垮垮地斜着,露出半边肩膀,宽松的衣袖里只露出苍白的指尖,长长的银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略微有些凌乱。她站在那里,歪着头望着下面,目光掠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