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已经待的足够久了,已经……再也不想继续留在孤独的黑暗里了。
她想要珍惜身边的这些人,路西法,那犽,戒。一个都不想失去。
所以听到那犽的话,她紧张了,神经紧绷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是一个杀手,这种直接杀上门来的方式不是她最擅长的,可是戒在这里,她无法忍受等待。
她几乎不敢想象一直被觊觎着的戒在这里会被怎样对待。
人类可以将自己的同族当做实验体进行那么残忍的试验,吸血鬼也会。所以她不安,她害怕,所以她用这种最直接地方法杀了进来。
云错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拉起了戒的胳膊。
束缚住戒的是类似于束缚住阑的咒符一样的东西,云错在见过阑挣扎时被那东西伤到的情况后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戒紧紧地拉向自己身边。
戒望着身边的云错,她的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分明是在用身体保护他。
云错的发丝间有淡淡的清香,是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很淡,却不易被掩盖,即使现在的云错身上满是鲜血也能够从血腥中嗅得到那幽幽的淡香。戒比云错要高,这样站着,可以从上面看到云错坚毅的面庞,果然,是怎么都看不够的。云错是神最理想的天使,对罢?神当真是把最美的精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戒微笑着望着云错,于这一片肃杀森严之中,宛如迎风而立的太阳色蒲公英。
突然,云错脚下划步,转过身来,以戒为轴,瞬间转到了戒的身后。戒被云错的动作一惊,回头,看清了云错的杀人方式:左臂格挡下对方的攻击,右手的匕首无比精准而且迅速地插(和谐)进心脏部位,而后狠狠地向一侧挑开。戒离云错很近,能够清楚地听到匕首刮在肋骨上的声音,以及锋利的刀刃割破肌肤的声音。剧痛之下的吸血鬼反射性地在瞬间停止了攻击动作,云错的左手则几乎就在匕首挑开对方身体的那一瞬间插到心脏的部位,将那颗破碎却还在跳动的心脏强行扯出来,捏碎。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戒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颗心脏在云错的手里爆碎,血肉横飞,那具尸体则化为尘埃。
云错完成这一切动作之后接着又迅速地转到了戒前面,将自己的身体隔在戒和元老院诸长老之间。
新鲜的血液从云错脸上流淌下来,仿佛是那朵血色蔷薇上滴下来的鲜红露水。
戒看着云错的背影,心痛得无以复加——这样娴熟的杀人手段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显然在过去,云错经历过无数这样的杀伐。在他和那犽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时候,云错也在不断地杀戮中拼命的生存着。
云错……
蓦地,一片血红漫延开来,包围了一切,云错和戒的周围成了一片血海,暗红的天空里黑色的云诡异地卷曲着,血水漫上来,其中漂浮着无数人头,然而每一个却都没有脸。
“幻术。”戒说。
幻术。云错知道,那犽曾经在家里用过小小的幻术来欺负莲。云错记得幻术是通过制造出幻境来使对方出现幻觉的一种术。一般的幻术只能施展于身体外部,不能直接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施术者通过施展于外部的幻像给对方造成精神攻击。
幻术的大小由施术者的能力决定,很小的幻术可能只作用于对方的眼睛,但是因为幻术里的攻击并不是真正存在的物理性攻击,如果在中术者尚未完全陷入幻境中的时候给予其身体上的实在刺激,使其感受到真实的疼痛,或许能使之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可是,现在云错和戒两人似乎是都已经中术了。幻境中只有自己,根本找不到对方,云错知道现实里的戒就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自己四处跑都找不到戒,难道说,精神和肉体……脱离了?也就是……幻境里的自己就算怎么跑,现实里的自己也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但是在幻境里承受到的攻击却会因为感觉过于真实而反应在肉体上。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路西法说过,一般施用幻术的人会出现在自己创造的幻境中,在幻境中,如果击败了施术者,中术者也会醒过来。力量非常强大的人,比如……以前的云错,完全不必让自己出现在幻境中就足够控制幻境里的一草一木,但是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云错赌,她赌施术者就在这幻境之中。
但是,是谁?或者——是什么?
“云错。”
云错回头,看到戒正微笑着站在身后不远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草地,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过来,云错。”戒微笑着,明暖的微笑和风一般,仿佛能够拂去一切悲伤和忧愁,云错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去。
不对!那不是戒!
施术者隐藏在幻境中。云错往腿上一抹,匕首还在,仆下身,疾风闪电一般地朝着那个戒冲去。
云错在戒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站住,直起身。一蓬鲜血“噗”地一声从戒的身体中喷溅而出。
“云错……”戒的声音充满了痛楚和惊愕。
云错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到的是戒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点一点幻化成了灰。
突然那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扑倒在戒消失的地方大哭着,就在云错错愕间,那犽抬起头来,瞪着她,一双水蓝的眸子变成了血色,一对可爱的虎牙迅速地生长成尖锐的利齿,指甲也起了变化,那犽缓缓地站起来,悲愤地说:“你不是云错。你不是我们的云错,你是假的!”
说着就扑上来。
是幻觉,幻觉!云错退避,挥匕。那犽的头掉落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着,金色的头发上沾了草屑和血迹,苍白的脸上染了血,狰狞而恐怖,他瞪着大大的眼看着云错,然后变成了了尘埃,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