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同济医院,凌晨三点整。
护士长和医生都集中到了201病房,进进出出。或许是因为平常难得看见这么劳师动众的模样,所以在深夜的医院里显得十分亮眼。
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一个睡眼朦胧,半倚在椅子上的男人。
而在门后的另一边,亭乐正浑身冰冷的躺在病床上,猩红的血液在针管里流淌,手腕上的血管一张一缩,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不去看看吗?”娄家佑双手环胸,此时正站在那似醒非醒的男人面前,说道。
沈皓城站起身来,却仍旧睡眼惺忪,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后又看了看表,这才缓缓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娄家佑觉得有些可笑。他不像沈皓城那般冷漠无情,也并非对董亭乐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只不过,这件事本来也没有他插手的权利……
“可你刚睡醒。”娄家佑语气之中,多了些无奈与惋惜“你在意的,似乎只有自己……”
沈皓城眉毛微微上挑,用着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娄家佑“娄兄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我毫无人性吧。”
娄家佑正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因为,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的确,我没有。”沈皓城一笑而过,眼中那一丝看不真切的孤寂,大约也只是转瞬即逝。
霎时间,娄家佑愣了愣,看得出,他并没有想到过这个答案。
“这件事情……萧家的少爷似乎还不知道吧。”娄家佑继续说着,很明显,他是想避开刚才那个话题。
这一点,沈皓城即便再蠢也看得出来,正如同这个话题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一个禁区。就在下一秒,沈皓城就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一如平日里的傲慢态度。
“我没有为难董家,就是对董亭乐最大的怜悯。我没有对萧家动手,就是给他萧然最大的恩赐!”
娄家佑默不作声。他终于能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要自己时时提防着沈皓城,以防不测。和这样一个极其附有危险性的人做买卖,没有足够大的把握和退路是万万不能的。
沈皓城自然不愿意在这儿多待,他最讨厌的就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赵凯兴!你在这儿守着。”沈皓城用两根手指头捏住了鼻子,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还有,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吃玉芝斋的油条和老福记的豆浆。”
这一喊,让早就站在医院外的赵凯兴激动不已,刚一冲进来,只听见玉芝斋和老福记的名字,只觉得头皮发麻。
“少爷,玉芝斋在城东,老福记在城西。光是来回就两个多小时啊!”赵凯兴一脸委屈的小声嘀咕着,像极了在家等着一个不回家丈夫的小老婆,眼神幽怨。
却只看见自家少爷一个潇洒的背影,还挥了挥手。仿佛是在说着:我不管啦,你自己解决,本少爷说了要吃就是要吃,别找借口,小心你的年终奖金!
一想到这里,赵凯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气,无奈的将目光转向娄家佑,俨然一副要赖死赖活的表情。
娄家佑冷不丁的瞟了一眼赵凯兴,又向后退了几小碎步,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