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的……
这还真是意想不到……
此人出手迅速,一打照面干的还是救人的活计,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等……爽快之语。
赵熙凌心里觉得这人有趣,面上却不显,答道:“要出城。”
那人嘿嘿一笑,不显得猥琐,倒是有些风流洒脱的意味,他坐在陈柳生的身后没有离开的意思,解下腰间的水袋灌了一口,一阵酒香便在空气中溢开。
赵熙凌嗅了嗅,居然是价值十二两的逢秋雨。
这酒烈的很,后劲儿又大还不便宜,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起的。
那人喝完酒便拿衣袖一抹嘴又将那酒带子又插回腰间:“我不管小娘子去哪儿,也不管这个……”
那人拍了拍陈柳生的背,继续道:“到底是不是你家舍弟,我这条道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若想过去,可要给我些什么。”
“小娘子倒是有一把好嗓子,若是交不出路费,我刘某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恶人,给粗人我唱首小曲儿,这路,也可过!”
唱曲儿?
别说赵熙凌不会唱,就是会唱,也不可能路边随便拉个人想听就会给他唱,赵熙凌晓得这人看上去是个流氓,但是没什么恶意,他也不缺钱花,估计是这条路上来往的不干净的商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人好酒,赵熙凌的小天地里有让很多酒。
但那都是“雅”酒,文人雅士酌着玩儿还好,若要给这种闯荡江湖的汉子,那酒就不够味儿了。
那人见赵熙凌沉默,以为自己这话惹得眼前这人不高兴了,他看着赵熙凌赵熙凌露出的下半张脸上,那双桃红的小嘴儿,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小娘子说话这么好听,小嘴儿长得这么好看,若是不唱曲儿,实在是暴殄天物。
唱曲儿是不可能唱曲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唱曲儿的。
赵熙凌翻手从小天地里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袋的金叶子,这样的袋子在她的小天地中还有很多存货,就算一天给出一袋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
早些年在鬼谷练习凝聚金属性的锁链和灵剑之时,为了训练控制灵力的精细操作,她不知道弄出了多少金叶子。
赵熙凌反手就将那袋子往那人怀里一抛,那人迅速接过,上下抛了抛,那重量,沉甸甸的,听着声音淅淅索索的不像是刀钱,这么多若是银子倒有些少。
不过这小娘子只带了一个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商人出去办货的,长得好像还挺好看,他自诩是个怜香惜玉的大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看上去也不知道及笄没有的小姑娘,于是旋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马屁股。
“行了,小娘子害羞,刘某也不强求,走吧。”
赵熙凌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她倒是以为这人会刁难自己,没想到一袋钱就将人打发了,赵熙凌对着那男人一抱拳,轻轻一夹马肚,带着陈柳生飞奔而去。
那人望着那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打开钱袋想要看看这一趟的收货,他本已经做好了数参了铜板的银子的准备,这随手一开金灿灿的一片,差点没闪瞎。
那人合上钱袋,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他深吸一口气才又打开看了,这一看才知道是真的金子。
他笑着摇摇头,之前他叫人唱曲儿,倒是他不知好歹了,如今看来恐怕是哪家的小郎君办了女装出门办事儿的,看这出手大方的,一定是让他去最大的消金窟找最美的姑娘呢。
他自以为抓住了事情的真相,美滋滋地走了。
陈柳生不习惯不间断的赶路,后半夜明显有些吃不消了,此时才入了韩国,他们需沿着韩魏两国的边境一路走,然后穿过魏都大梁才能抵达齐国边境。
对于赵熙凌来说,现在韩国国都就在眼前,师兄就在里面,而带着陈柳生,无论去哪儿都远,她起了将陈柳生先留在魏国的心思。
魏国有一位巫医,虽然不是医家人,但医术却也不差,若能先将陈柳生留在那一处,等韩国事了之后再接他去医家,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赵熙凌心中略一权衡,便下定了决心,当即调转马头,朝着魏国疾驰而去。
“我还有事,只能先将你留在魏国,据说魏国有一位巫医,若你有本事能与他学些,便学些,若你找不到那巫医,便自己买些书或是去医生那里当伙计,自己将药认全。”
这话说出来就代表着陈柳生能否学到医术全凭自己,若是他自己没本事,找不到人,甚至连药草都找不到地方认全,那也是他自己没这个造化。
赵熙凌待陈柳生已是极好,她那般性子,做到这份上实属难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这样陈柳生还是没能在她来接之前活下来,那只能证明这孩子不是能够扶一把就能起来的人。
陈柳生听了赵熙凌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能够学医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在那里学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如今他是奴籍,主家愿意给他机会,让他学医,他该心怀感激,就算赵熙凌临时改变了计划,也无可厚非。
对于赵熙凌的决定陈柳生没什么怨言,但是这路他是实在赶不下去了,第一次骑马便赶这么长的路,他被颠的腰都要断了,大腿内侧更是磨破了皮,他实在受不住,一头栽倒在马上。
若不是赵熙凌眼疾手快托他一把,这孩子就要一头栽下去了,赵熙凌看了看天色,此时距离他们离开秦国已经过去了七天之久,如今这速度,送陈柳生进魏国还要三天,若是原地休息,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赵熙凌当即弃了陈柳生的马,将他放在自己的马上策马向魏国赶去。
陈柳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张硬板床上。
“您醒啦~”一个小丫头听到动静从外头推门进来。
“你是谁?”
陈柳生见那粗布麻衣的姑娘麻利地绞干了布,递上前来,心中奇怪,便问道。
“我是你的丫头。”
那姑娘是个爽朗的,也没忸怩,张口便来。
倒是陈柳生听了她的话红了脸,吓得差点将手中的布子都扔了,他一把将那擦脸不丢到盆里,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丫头?我没有丫头!你快出去。”
那姑娘看着比陈柳生大不过一岁,却已经很是精明懂事了,她调理清晰地说道:“您不知道也正常,先前那位小姐买我的时候您还晕着呢,她不放心您,才从人牙子那里买了我,我是奴籍,您不用担心,姑娘说了,既然已经买下了我,是做粗使丫头还是别的什么丫头都随您决定。”
本来前边还好好的,陈柳生听到那“别的什么丫头”这话一出口,已经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吟:“那……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