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半妖半佛道随心,放下妄念悟归真。女菩萨好生保重。”唐僧临别一指点在那女怪印堂,万千佛法流转轻易就将沙亮的封印化去。
沙亮眼皮跳了跳,暗自心惊。
那女怪重得自由,又受佛理感召,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托佛,长老哥哥再会。”目送唐僧等离去,顿悟妙觉,吟道:“不意多情损梵行,只得入山别圣僧,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顶上云气变化,妖气褪佛光生,渐渐成为大德之士。
唐僧看起来越加平凡,其对经文的领悟越加深刻,随意而为便有无上伟力加持。虽无克敌之效,却万法不侵。
猴子嘿嘿笑了几声,对老和尚再不敢小看,猪八戒牵着马,哼哼几下在前面引路。
马蹄声起,马蹄声落,不知不觉又是千里路等闲过。
鸡鸣关过后半日,得见处城垣,真是势如虎踞龙蟠,光摇凤楼麟阁。更有条御沟流水环绕,依山做城,可谓是铁瓮金城,神洲天府。
走进了,可见旌旗晓日,箫鼓遍溪桥。春风十里下,国内衣冠胜茂,五谷丰登,俊豪汇聚。
进城后,行过东市街,随行的众客商各投旅店。
唐僧师徒们进城,寻到一个会同馆驿,便径入驿内。
“大人,外面有四个异样的和尚,牵一匹白马进来访。”那驿内管事飞报驿丞。
既然有马,大多是官差使节,驿丞当即出厅相迎。
唐三藏施礼道:“贫僧欲借大人高衙一歇,有随身有关文可验证,事毕就行。”
“既是东土唐朝钦差灵山大雷音见佛求经的高僧,理当款待.“驿丞答礼道:“请进,请进。”
那驿丞看见沙亮、孙悟空和猪八戒三者相貌怪异,暗自心惊,战兢兢的,只得先使人看茶,摆斋。
沙亮见他惊怕,笑道:“你不必勿惊,我等相貌虽异,但心地俱良,岂不闻山恶人善,何以惧为!”
那驿丞闻言,方才定了心性问道:“是极。大师所在来唐朝位于何方?”
唐三藏道:“在南赡部洲中华之地。”
驿丞又问:“几时离家?”
唐三藏道:“贞观十三年,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
驿丞道:“神僧,神僧!”
唐三藏问道:“上国天年几何?”
驿丞道:“我处乃大天竺国,自太祖太宗传到今,已五百余年。现在位的国王,爱山水花卉,号做怡宗皇帝,改元靖宴,今已二十八年了。”
唐三藏道:“明日贫僧要去见驾倒换关文,不知可得遇朝?”
那驿丞道:“好,好,正好!近因国王的女儿公主长得二十青春,正在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撞天婚招驸马。目下正当热闹之际,国王亦在,若欲倒换关文,趁此时好去。”
唐三藏穿了袈裟,沙亮拿了引袋,四人同去。
斯时大街坊上,士农工商,文人墨客,愚夫俗子,齐齐喧哗道:“抛绣球啦!抛绣球啦!公主娘娘抛绣球啦!”
此地的人物衣冠,宫室器用,言语谈吐,虽与我大唐迥异。但抛打绣球遇结姻缘之法竟然相同,使唐三藏也大为感怀。
四人一行也被拥簇着,来到那里打绣球场地。
沙亮察觉唐僧身上佛法自主扩散,不由叹道:“不知是哪家渔翁抛下钩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他分出化身,潜入王宫,打探那引动唐僧佛法的来源之地,不想竟是天竺公主所发。
法眼望去,只见那公主气运清冷似月,阴晴圆缺尽在其中,端得是太阴入照,殊为不凡!
原来那公主也不是凡人,在此假借国家之富,搭起彩楼,以招唐僧夫婿为偶,采取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
正当午时三刻,唐三藏虽杂入人丛,其前世金蝉子的道果散发至阳气息,很快便引起了假公主注意。
那公主拈香焚起,祝告天地,开始抛绣球。
左右有五七十胭娇绣女,近侍的捧着绣球。那楼玲珑八窗前,公主转睛观看,见唐僧来得至近,将绣球取过来,亲手向唐僧头上抛来。
沙亮作怪心起,闪身上前,单手扶着那球一握,把那球压在衣袖之内。
那楼上齐声发喊道:“打着个和尚了,打着个和尚了!”
噫!十字街头,那些客商人等,济济哄哄,都来奔抢绣球,被沙亮喝一声,震开人群,立于中央,威风凛凛。
从楼上走下绣女宫娥并大小太监,都来对沙亮下拜道:“贵人,驸马!请入朝堂贺喜。”
唐三藏急拉住沙亮,埋怨道:“悟净呀,你不去取经了也!”
孙行者笑道:“绣球儿本是要打在你头上的,沙师弟可是帮你解了围。埋怨怎么?”
唐三藏道:“这可怎么是好?”
沙亮安慰道:“师父且放心。我便入朝见驾,倒换了关文为先。若是公主真欲招胥,某自有脱身之计。”
唐僧无已从言,虽行者和八戒转身回驿。
沙亮随众宫娥等来到楼前。
公主下楼,玉手相搀,同登宝辇,摆开仪从,回转朝门。
早有黄门官先奏道:“万岁,公主娘娘搀着一个昂藏高大和尚,想是绣球打着,现在午门外候旨。”
那国王见说,不知公主之意何如,只得宣入。
天竺公主与沙亮至金銮殿下,拜见国王。
礼毕,国王又开言问道:“僧人何来,遇朕女抛球得中?”
沙亮随口道:“某家乃是追随南赡部洲大唐皇帝差遣的圣僧唐三藏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力士,因有长路关文,特来朝王倒换。路过十字街彩楼之下,不期公主娘娘抛绣球,打在吾手中。当下只是想倒换关文,打发早赴灵山,见佛求经,望陛下之恩准!”
谁知国王道:“正是千里姻缘使线牵。寡人女儿,二十岁未婚。因择今日年月日时俱利,所以结彩楼抛绣球,以求佳偶。你既不愿,朕自无勉强,却不知公主之意如何。”
那公主叩头道:“父王,常言嫁鸡逐鸡,嫁犬逐犬。女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天地神明,撞天婚抛打。今日打着力士,即是前世之缘,遂得今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方喜,即宣钦天监正台官选择日期,一壁厢收拾红妆,又出旨晓谕天下,让二人成婚。
当晚就是洞房花烛。
那天竺公主却是面显寒霜,一对凤眸直盯着沙亮道:“'神行力士',汝坏我机缘,想找死吗?”太阴月华从月宫照下凝结成把弯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