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我呀。”白小灵显化原形。
沙亮终于记起那个沙漠中助他悟道的小白狐,“你为何叫我师傅?”
却说那小狐妖白小灵见沙亮认出了她,欣喜道:“你救过灵儿的命,人家自然要拜你为师。”
沙亮道:“且慢,我可没有答应做你师傅!”
白小灵气鼓鼓道:“师傅,你就是我师傅,终有一天你会收下我这个徒弟的。”
沙亮实在不愿连累这小姑娘,道:“这流沙河地界已经被玉帝封禁,你是如何进来的?快快离去,莫要丢了性命。
白小灵伸手,拿出银豆道兵,自豪道:“师父,你看,有此护法神将在手,弟子自是进得来。这可是好宝贝儿!”
沙亮近前细看,查看道兵法意——
道家真符绘刻,英灵战魂铸就。撒豆成兵,神通自足。银光闪闪,指头大小,十分精致;宝光隐隐,天罡列数,妙用无穷。再配上白小灵那萌萌的样子,的确是相得益彰。
问起道兵来历,那小狐狸道:“弟子正在修炼,忽有道亮光从天而降,并传下意念,让我来寻找师傅。”
沙亮沉吟一番道:既是缘法,就好生珍惜。汝当早早离去,我这地方凶恶的紧,不定那日就有天庭神将路过将你捉去了。
白小灵虽然年幼,但狐族天性所致,聪慧异常,晓得雪中送炭道理,并不离去,反而趁机滞留在大漠边缘,每日寻些牛羊等食物送与沙亮享用。更难得的是毅力不凡,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
转眼间又是七载寒暑过去,玉帝定下的行刑日期又到。昨日前,白小灵被沙亮远远遣开。他以半截断杖做拐,蹒跚漫步沿河岸而行。
不多时,两员天将下凡,其中一个青面,骑着只猛虎,坐骑咆哮剪尾而来;另一个白脸,坐骑乃是个仙鹤,振翅梳翎气势不逊前者。
青面神将降临后,厉喝道:“罪将卷帘,还不乖乖上前受刑。”宣读法旨,手中驾驭柄金剑,迎着风,幌一幌,化成数千道通天彻地的剑影。
他语气高傲中,喋喋怪笑道:“这法剑唤作摇光,是北斗星宫天条律令所化,有灭魂夺魄之能,今日拿出来让你好好偿个苦头。”另一位同样拽开脚步,走下仙鹤,亦是召出柄金剑,寒生道声:“南斗司命,专毁肉身!”两位神将临凡,奉命来施万剑穿心刑罚,语调森寒无比。
沙亮被法剑光影当头一照,身上立有三十三重封印符文闪现,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接着剑光贯体,万道利刃透心而过,痛得他钢牙几欲咬碎,唯有紧握法杖,倔着骨头自我勉励道:“忍住,坚持!”
幸好识海中有法身诵读黄庭道经,才得以勉强熬过摇光灭神危机,但躯体却被司命法剑夺走许多生机。足足于个把时辰,两柄金色法剑这才完成使命,自动消散。受刑完毕后,全身早已汗如雨下,身前更是血流满胸。
青面、白脸二位神将见得沙亮竟能硬抗刑罚,不发一次惨叫之声,也暗自佩服:难怪这厮能害得诸多天将同僚。
两位神将方要离去,忽然神色一变,青面神将喝到:“卷帘,汝竟不知悔改?”
白面神将冷哼道:当诛!
“师傅,弟子回来啦。”白小灵欢快的从远方提前赶回,不巧被还未离去的神将发觉。
小狐狸白小灵似乎不知危险是何物,径直向沙亮等人所在方位赶来。
“嗷呜!”那猛虎坐骑飞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白小灵咬去。
“快逃!”沙亮向着小狐狸急吼。
“护法英灵,护我平安,现!”白小灵危难关头再次祭出了银豆道兵。
“撒豆成兵!”两位天将都是识货的,迟疑了下,还未下定决心出手与否,那边就传来老虎的惨吼,两个照面下被白小灵的道兵所伤。
“妖孽,找死!”青面神将心疼坐骑,把手一招现出个长矛,作势就要想那厢投去。
沙亮一个跨步,挥杖当下神矛,道:“尊神何必下杀手,不过是场误会。”那壁厢道兵显化,在白小灵指挥下,轻易将那黑虎坐骑拿下。
青面神将再按捺不住,径自御使法宝,只见一个黑色葫芦喷出黑风向着当面阻拦的沙亮而来。黑风咆哮,专坏人元神,同时叫声道:“反了,反了!”那旁边另一个白脸神将,不声不响,催动了双夺命星神铁钩,袭杀而至。显然是以杀伤肉身为主。
沙亮半截断杖前递,好似不经意的点出,却有神秘经文浮现,把法杖续接成个完整摸样,嗤的一声响,法杖定在黑风中心,将对方法术打散,接着又是一个折向,连续两次急封,当当两下,把那对铁钩打得倒飞而回。
他浑身煞气腾腾,护住白小灵沉声道:“两位,事止我一人,与她无干!”
青面神将近前找回坐骑,森寒道:“卷帘,你骨头够硬。不过你这受刑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却是那白脸神将发觉沙亮犹若受伤凶兽,倘若平白厮杀,自家如有损伤反为不美。
沙亮冷脸相对。
两位神将气哼哼驾云而去。
小狐狸白小灵等事态平息后,拖来只野鹿道:“师父略坐一坐,等我收拾一番,就可以享用啦。”好个乖觉小妖,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把牛耳尖刀,从那鹿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再洗去内脏,割下头来,然后生火,很快就弄好了个烤全鹿。最后又摆上其他瓜果,形成个水果拼盘。
沙亮受刑中大损元气,故而敞开胃口大吃一顿,方才感觉好受些。
两个闲暇时,沙亮再次强调道:“小灵,此地你呆不得了,再不离开,下次天将肯定会来拿你。”
白小灵怯生生道:“师父,是不是弟子给您惹祸了?可我要是远走,您被封印在这里去不得它地,无吃无喝的,如何能行。再说师傅身体有伤,还需要补充元气呐。”
沙亮道:“我自有应对法子,有道是历尽千般磨难,方见大道之始。你自去吧,不要再唤我师傅。还有汝须谨记:修行不只是炼法力,更要见貌辨色,聆音察理,大之则察于宇宙,小之则观于微尘!世间万物,变化无端,隐显莫测。那护法道兵,只能护卫你一时,不可过于依赖,修行之本在于自身!”
白小灵闻得此言,愈加伤心,但也只得洒泪拜别。她临行前,回头大喊道:您永远是我师傅,我会一直记住的!
斜阳西下,但见——焰焰斜辉返照,天涯海角归云。千山鸟雀噪声频,觅宿投林成阵。野兽双双对对,回窝族族群群。一勾新月破昏,万点明星光晕。
沙亮目送白小灵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北俱泸州方向。